魏王府内,唐叔夜捧着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表情扭曲咬牙切齿。
“老三,你再撑一下!华大夫应该就快到了!”
唐伯彦站在床边,眼中满满都是爱护之心,恨不能以身相代。
“大哥,爹……还没回来吗?”
唐叔夜暂停翻滚,有气无力的问道。
“就快回来了!父亲那只白头鹰信使已送了信回来,父亲他在城北大营盘附近起出了件宝贝,如今已知道了老三你的情况在回程路上,父亲让你安心刨腹,说必保你母……父子平安。”
唐伯彦连忙安慰愚蠢的欧豆豆。
“父子平安……呵呵!大哥,若我还能站的起来,今天要是捶不死你,我名字倒着写……”
唐叔夜气的都笑出了声。
“信信信!老三,只要你能平安,别说捶死大哥,拆了大哥这个魏王府都没问题!”
唐伯彦连忙握住唐叔夜汗湿的手,堂堂魏王此刻是百依百顺,慈祥和蔼的与亲妈一般。
“大哥,我要是没撑过去死了,你能不能把我运回岳州老家,埋在娘旁边?以前我年少无知不懂得孝顺,后来我勉强懂了娘却走了,就、就让我在地下,去尽这份未尽的孝吧……”
虚弱的唐叔夜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
“老三你在说甚胡话!”唐伯彦眉头一挑,又强压下火气:“老三啊,母亲活着的时候,最心疼的就是你了,她不止一次说过希望你能无病无灾逍遥过一世。若母亲地下有知,听到你刚才的话,你觉得她该有多伤心?老三,你若真想孝顺母亲,那就按照她的愿望好好活过这一世!无论多艰难,你唐叔夜都必须努力活下去!否则你就是大不孝!懂吗?!”
“可是……啊!又开始痛了!”
唐叔夜刚想说点什么,腹中再度出现的剧痛就让他重新抱着肚子在床上翻滚起来。
天呐,我辛苦修炼多年的万僵不灭体,难道是假的不成?
明明体表那么抗打,挨师父的“月光击”都没问题啊,为何脏腑之内却如此脆弱?
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我要被痛死了!
好容易又捱过一阵加强版的阵痛,越发虚弱的唐叔夜便赶紧说道:“大哥,女、女装!快把女装拿来给我换上,我不、不能让来刨腹的大夫发觉我是男人,我丢不起这个脸……”
女装?
对嗷?老三刚好没有蓄须,换上女装再涂抹打扮一下以为遮掩,安能辨他是雄雌?
女人生孩子,这很合理!
不过下身怎么办?女人可没那一根劳什子……
有了!反正只是刨腹而已,把老三下身用裙子之类的东西遮住,不让华元化看就是了!
“四喜,速速去寻一整套适合三老爷穿的女装,再寻一名擅化妆的婢女来!”
唐伯彦迅速有了决断,而守在门外的马四喜也赶紧去执行命令,于是一番忙乱之后,躺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就变成一名平胸大美人。
啧,真没想到,老三换身女装打扮打扮,除开脚大了一点不够美观,其他方面都出人意料的挺好看。
哎,老三真是太可怜了,年纪轻轻就承受了好男儿不该承受的苦难,而且还是双重的苦难……
唐大哥叹了口气,嘴角抽了抽。
不行了,孤忍不住了!
某奸相赶紧用手捂着嘴,表情沉重的走出“产房”,然后外间就传来了隐约的噗噗嗤嗤快活笑声。
幸好化身美人的唐老三正忙着肚子疼,否则多半要羞怒交加的冲出去,与亲者痛仇者快的大哥厮打满十分钟再说……
一分钟后,重新做好了表情管理的唐大哥,一脸沉重的又回到的屋内,主动握住三弟的手:“老三挺住!大哥永远都是最坚强的后盾——”
“王爷!华神医到了!”
门外,传来了属于马大总管的之音。
“快请!”
唐伯彦连忙吩咐道。
门被打开了,背着药箱的华元化便带着他的助手进入了屋内,也不用走望闻问切的流程,便直奔榻上已痛到快要抽过去的美人唐老三。
“胎位不正,难怪生不下来……”
在故意亮出来的肚皮上按压了数下,华元化便把手伸向唐老三下身穿的裙子,打算看一下宫口打开情况。
“华大夫,孤请你来是刨腹取子的,除施术的肚子以外,其他不该看地方的你就别看了吧。”
唐伯彦按住了华元化掀裙子的手。
华元化迟疑了一下,又扭头看了眼痛苦不堪的美人唐老三,终究还是点头收回了手。
于是,刨腹产正式开始。
在华元化那连看都不敢多看的助手指挥下,来帮忙的几名王府一等女婢将“产妇”的手脚皆用丝巾捆在了床头四角,把唐老三捆绑成了个“太”字。
华元化则取出烈酒,反复冲洗了唐老三圆滚滚的肚皮,然后用锋利的剃刀细细刮掉了拟刨腹那部分肚皮的汗毛与皮脂。
术前先刮皮备皮,是唐老太爷传授给华元化的,说是这样能减轻术后伤口感染的概率,华元化仔细思考后觉得甚有道理,便采纳了这建议将其纳为术前必要流程。
助手则满屋喷洒烈酒,并试图让闲杂人等退至室外等候,一定留于屋内的也必须带上口罩。
这个流程,一半是华元化自己琢磨的,一半也是来自于唐老太爷的建议,理由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减少感染。
接着,华元化有条不紊给刀具消毒,他的助手则用温水冲了一包药剂。
“这是什么东西?”
留在了屋内的唐伯彦问道。
“是我老师配置的麻沸散,和酒送服便可让人暂时麻痹昏睡,割肉剜疮亦无知觉,这便避免了患者痛痛难受胡乱动弹酿成惨剧。这位……夫人是产妇,饮酒可能会伤及胎儿,我便自作主张换成了温水送服。”
助手连忙答道。
唐伯彦摆摆手,示意那助手继续,他记起前几日遇刺之时迷糊中就被喂了几口酒,不出意外就是这个原因。
可惜,温水送服的麻沸散似乎效果不佳,华元化都已经完成了刀具的消毒,太美人唐老三依然炯炯有神的在扑腾。
“再灌一剂!出了事算孤的!”
长兄如父的唐伯彦当场拍板,他大概可以猜到一碗麻沸散放不倒自家三弟的原因——修真者和普通人,至少在意志方面,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物。
本就有此意的助手,立刻按照唐丞相的命令做了。
第二碗下肚,主动忍着痛化开了药劲儿的太美人唐老三,终于进入了神志恍惚的状态。
早已成竹在胸的华元化,又慢条斯理用烈酒擦拭了一遍唐老三的肚皮与刀具,又用烈酒细细清洗了双手,便持刀在终于彻底迷糊的唐老三肚脐下方四指处,手法娴熟横切开了长长一条切口。
助手连忙去帮忙,用特制的止血钳夹住了那些出血点。
包裹在胎衣与羊水中的胎儿,很快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戴着口罩的华元化,眼中出现了稍显欣慰的笑意——胎儿很健康,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小心翼翼取出胎儿刨开胎衣,割断脐带打上结,皱巴巴的婴孩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是位女公子。”华元化啪一巴掌拍打在婴孩的小屁屁上,原本正在打呵欠的婴孩顿时嘴巴一瘪发出了嘹亮的哇哇大哭,华元化便语气轻快的下了论断:“这孩子很健康。”
华元化你这家伙,下这么重的手做甚,这可是孤百分之百的亲侄女!
十分心痛的唐伯彦,忙不迭用准备好的棉布包单将哭泣的亲侄女抢了过去,然后柔声细语的试图哄好:“不哭不哭啊,孩子你饿了吧?奶妈大伯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咱们稍微洗洗就吃奶啊!”
“哦对了!”喜滋滋的唐伯彦,将亲侄女抱到了三弟的脸旁边:“三儿,快看看你亲生女儿!”
因为麻药效果而感觉整个世界在天晕地转的唐老三,竭尽所能的翻了个大白眼……
“王爷,老太爷与幻月真人都回来了!”
屋外,也传来了马大总管欣喜的通传。
“三儿,你听见了吧!父亲回来了,你快安心休息吧!父亲说保你们平安,就绝对真能保你们平安的!”
如此这般安慰了血流满床的三弟两句后,喜迎亲侄女降世的唐丞相,便抱着亲侄女带起一阵旋风匆匆出门而去。
我、我特么……
被麻沸散麻到天晕地转的唐叔夜,好想痛骂几句以泄心头那无处安放的羞恼,奈何嘴巴实在不听使唤,只能咬住牙含恨闭上了双眼。
过去了!
唐叔夜,这事儿已经过去了!
从今以后,再那么冒失贪嘴,我唐叔夜就是狗!
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从表情凄苦,又虚弱不堪的太美人眼角滑落。
悄悄观察的华元化之助手,悄悄在心中脑补了一部至少百万字的豪门宫斗恩怨……
这位夫人,你终于明白了么?
豪门,可不是那么好入的。
……
产房之外外,超级健康的唐老太爷,正在当众表演现场手搓灵药。
180点健康值而已,洒洒水啦——
“唐宁,你这又是什么法术?”
目睹了唐宁手搓灵药过程的武幼凌十分惊奇,她完全没有看懂唐宁这个法术的门道。
“玩命的法术。”唐宁可解释不了优化这个永驻技能的原理,所以干脆把武幼凌的注意力引到了另一个事实上:“若不信,你可以检查一下我的身体,看我的精气神是不是变弱了。”
“这一点,肉眼都能确认。”武幼凌瞥了一眼唐宁的如雪白发:“唐宁,说实话我已经完全看不透你了。”
生造灵药损耗精气神可以理解,有得必有失罢了。
但是钓鱼之前虚弱无力的你,与现在龙精虎猛的你,分明也是两个极端啊,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谁还没一两个秘密呢?”
唐宁呵呵一笑,避而不答这个核心机密。
“嗯,有道理!”
武幼凌点点头,认同了唐宁的说辞。
是啊,谁还没一两个秘密呢?
武幼凌便放弃继续思考这个问题,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孩子身上,她朝着屋内催促道:“还没有洗干净吗?快点抱出来让我看看!”
屋内外间为婴儿洗第一个澡的婢女们连忙应声,洗白白的婴儿很快被抱了出来。
“唐宁,你这个孙女皱皱巴巴的,好丑啊!”武幼凌看了一眼,就开始比较:“还是我家丫蛋小师妹粉嫩可爱。”
“刚生下的孩子都这样好不好?”唐老太爷用没文化真就可怕的眼神瞥了一眼武幼凌:“不信你自己生一个,说不准比这孩子更皱巴更难看呢!”
武幼凌顿时不干了:“呸呸呸!你瞎说!本真人生出来的孩子,绝对粉粉嫩嫩的超级漂亮!才不会这么丑!”
阿七从旁边探出头接了一句:“小主人,想生孩子还不容易?只要找个能力强的道侣,还不是你想生几个就能生几个孩子,我看唐哥就……”
可惜,阿七话都还没说完,就被闹了个面红耳赤的武幼凌快准狠的一脚封口。
等武幼凌收回不着鞋袜却不染丝毫污秽的纤白小脚,阿七的脑袋已深深嵌入了地砖之内……
“快说你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脸上红霞未散的武幼凌,盯着唐宁恶狠狠说道。
话说,掩耳盗铃有意义么?
哼,汝可知,我唐某人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
“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唐宁道,十分诚恳的那种。
“我去看我小师妹了!”
武幼凌飞快转身,然后貌似无意的踩着阿七的身体走远。
可怜的阿七,整条蛇都深深嵌入了地砖,仿佛一块栩栩如生的灵蛇化石。
“阿七,你……还好吧?”
唐宁蹲下身,用手指触了触阿七的脑袋。
触感冰凉。
该不会是真被踩死了吧?
哎,这也忒暴力了,难怪武幼凌她三百岁了还是个老姑娘……
唐宁开始琢磨阿七的后事,与阿七毕竟朋友一场,这事儿必须办的风风光光才行!
“阿七,你说红烧好还是清蒸好?”
唐宁问道。
“我还、还没死呢!唐哥,我拿你当朋友,你居然想吃我?!”
阿七满含悲愤的闷闷声音,从地底传了上来。
“哈哈——开个玩笑的,老夫怎么会不知道阿七你的生命能力有多顽强?再者,幼菱也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句话不对就杀蛇灭口对吧?阿七,要不要老夫帮忙把你抠出来?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绝不会伤了你。”
唐宁哈哈大笑道,然后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君子剑。
“唐哥,你总算还有点良知……”
阿七费力的将头从地砖里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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