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父亲到念的是什么东西我不清楚,但是肯定是所谓的‘引魂’了。
本来就非常的黑,而现在已经成了四面八方都变的非常黑暗了,和深夜没什么区别。
郑强看着四周,然后猛的瞪着我父亲说道:“邪气那么浓郁!你还敢说你不是邪魔外道?”
“邪气?你这白痴道师真是坠了你南郑一派的招牌了。长明灯已经灭了,现在必须马上把我妻子下葬,否则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了!你们谁还想阻止,尽管来试试!”
说着不再理会郑道师,而是向着我娘的棺材走去。
郑道师正想说话,突然发现身边似乎多了不少人?
所有的人都已经感觉到了:四周围阴雨和黑暗之中,似乎站着不少人在往这边看着。
那些人全部立在黑影里一动不动,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并且还能看得出来:他们居然在缓缓的逼近?
正在拆我娘棺钉的伟大伟二他们也吓的不敢动了:这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们能理解的范围以外。
“谁要是再敢阻止,万魂噬身,万劫不复!你们仔细看看那些人都是谁!”父亲一边准备扁担和绳子把棺材抬走,一边对着所有人说道。
郑强惊疑不定的看着四周围的黑暗,捏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而别的人就跟别说了:谁经历过这种场面?
父亲用一根接近两米长的长扁担,在棺材上系了两股绳子,用扁担穿过去,然后扁担和棺材处于一条平行线上:他自己挑起后面一头,然后对我说道:“你来挑前面!只管向前走!”
“是!”我挑起担子说道。
我和父亲的身高差不多,用肩膀把棺材抬起来之后,我到是没感觉有多重。
“出殡!”父亲在背后吼道。
“出殡!”我也在前面,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挪动脚步,我和爹送娘走最后一程!
没有人敢阻拦我:全村的人基本都在我们家门口,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但是却没人敢拦住我的路。
在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仿佛站立着无数的人,他们都在默默的看着我们。
在我走出院子的时候,所有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还有一些人默默的低下了头。
郑强看着我们离开,并没有阻止我们。
这时候,郑道师总算是把眼睛给洗的能睁开了,看到我和我爹抬着棺材走了出去,郑道师疯了似得冲到郑强面前:“师兄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焚化邪尸?还让他们出去了?”
“你看看四周!”郑强脸色发青的指着四周说道。
这时候,目送着我们出门的人群中,有人在发出惊呼。
“孩子他爹?是你吗?我认识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大妈注视着那些黑暗中的孤魂的时候,似乎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爹?爹是你么?真的是你么?儿子又看到你了!那个……那个不是爷爷么?你们都在这里?”
“爸爸!爸爸!你是爸爸!”
“老头子!你个死犟藏在里面干什么?”
很多村民在凝视那些黑影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些久违的人的样子。
一时间,哭泣、呼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爆发了出来,很多人甚至直接跪下磕头什么的。
“天啊……以后这不准宣传封建迷信可怎么搞啊?”
看着四周的情况,庞村长憋了半天就憋出了那么一句话来,这时候听起来颇有喜剧效果。
抬着出了人群,我分辨了一下道路,加快了速度和爹一起抬着娘向着三里地外的老坟地走去。
出了村子,四面八方那些黑影一样的孤魂完全不见了,四周还在下着大雨,四面八方都是朦朦胧胧又黑乎乎的,不过道路还是勉强辨认的出来的,甩掉了人群,我和爹加速向着目的地冲去。
三里地,1500米,说起来并不是很远。但是这段路要翻过两个小山头,道路也极其狭窄,扛着一口棺材想要走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过去了。
向前走了一段路,刚刚翻过第一个山头的时候,背后已经有人追了上来。
最前面的是郑道师,后面是端叔和伟大伟二伟三,另外还有庞玉香。
“他们很快就能追上我们了!”我看着背后说道。
“向前赶!这时候停下来就完蛋了!什么都别管!向前冲!”父亲吼道。
“冲!冲!冲!”
一脚深、一脚浅,三步一滑,摔掉大牙。
这是在山里的烂泥地里走路最常有的体验。
一般来说走这种路,最好的办法是用茅草把自己的鞋裹起来增加摩擦力,然后每一脚踩实了再慢慢的往前走。
不断的向前,不断的向前,我和父亲步调一致:老坟那里有那种奇怪的阵型,只要钻进了老坟里,我们就不怕了!
虽然郑道师端叔他们没有负担,但是他们也一样是一步三滑,几个人就这样在大雨里不断的拼命往前冲,活像是一群在大雨里争命的蚂蚁。
终于,在看到老坟已经遥遥在望,大概还有200米左右的时候,庞伟三用那把刀当做拐杖在泥地里拼命的往前冲,终于冲到了我爹身后。
我着急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爹再后面吼道:“儿子!不准回头!用最快速度向前冲!冲!冲!”
咬着牙,我不回头,我完全不回头。
四面都是大雨,我听不到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能从扁担感觉到:我爹还在另外一头挑着,用和我一样的速度在冲!
200米,很近!很近!
150米……
100米……
50米!
我依然能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感觉:在扁担的另外一头,我爹还在扛着那一头的重量!
终于冲进了老坟地,我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响:“滚!”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巨大的金属撞击声音:听起来应该是爹的那根凤凰手杖和庞伟三的刀撞击在一起的声音。
接着,我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啪叽一声。
但是我肩头的份量还是没有丝毫的增加。
“走!往左边!每次遇到石像你就看一下石像的脸朝着的方向,然后走石像脸朝方向的反方向就对了!快!不要停下!”
父亲的声音依然铿锵有力!
我兴奋的大喊了一声:明白了!
向前冲了几十米,跨过了十几个坟堆之后我又找到了另外一跟石柱子,看了一眼石头人的脸之后,我立刻向着石头人脸的反方向冲去。
然后在几十米之后找到了下一根石柱子。
就这样,直到我到了第七根石柱子的边上的时候,一个挖好的坑出现在我面前。
“就是这里了,把你妈……放下去……”
肩膀上的份量猛然增加了起来,母亲的棺材一下子就摔进了泥里。
我回头一看。
父亲跪在了雨水里,他身下的雨水……全是红色!
我立刻冲了过去,看着父亲的背后,一道,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每一道伤口都有至少一厘米的深度,刀口很长,一看就知道是庞伟三那把刀砍的。
横七竖八,至少十几道刀口分布在我父亲的身后!
回头看看我们走来的路:全是殷红的血迹!
“爹!爹!”我抱着爹哭到。
“快把……你娘下葬……他们会顺着血迹,找到这里……快!没有时间了!”
“我……我先给你包扎伤口!”我哭着说到。
“我没事……死不了!你爹我不是普通人!听爹的!快点把你娘下葬!快!没有时间了!”
我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现在只能听爹的!
母亲的棺材已经到了坑边上,坑里面因为下雨全是积水,边上挖出来的泥都被雨淋的成了一大滩了。
我先拖着棺材到了坑外面:母亲的棺材我勉强能一个人弄的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棺材给放进了坑里。
拿起边上的铁铲,我一边把那些泥巴甩进坑里,一边看着我父亲。
父亲盘腿坐在了原地,默默的念着什么东西,但是我实在是听不懂,看起来似乎是在集中注意力,但是他身子底下的血水就没有断过。
从进入坟地还有200米开始一直到这里,父亲这样流血流了几百米,我很难想象:我爹到底还有多少血可流?
就在我奋力填土的时候,远远的几个人追上来了。
大雨中,庞伟三那把刀上还有血迹,配合他整个人看完全就是一个病态的恶魔,而后面的郑道师、端叔、伟大伟二还拿着汽油。
“还来得及!把那邪尸弄出来烧掉!”郑道师看到了之后笑道:“我让你们两个邪魔再也不能危害人间!”
端叔似乎有些犹豫,但是一咬牙还是给伟大伟二说道:“去烧!这事情我们是替天行道!谁也不能说我们的不是!”
“他们一家都是邪魔!杀了他们!”庞玉香站在最后,也在不断的鼓噪说道。
我拿起铁铲站在坟头:“要拼死了是不是!谁敢过来!”
“你爹已经快挂了,你也一样。”庞伟三笑道。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