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过多的停留修整,马车一路向着大草原继续前行。
在袭陌醒过来后,徐药师就没在涾凝和袭陌的马车里待着了,为此徐药师还絮叨了许久,说涾凝没有良心云云……
徐药师自然而然的沦落到在外面和郝师兄一道赶马车了,郝师兄倒是没有一丝怨言,听着徐药师的怨言还一直劝说,“人家小别胜新婚,你现在在里头多碍事啊?”
“袭陌手脚都动不了,我能碍什么事?”
郝师兄不以为然,虽然徐药师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袭陌可不是省油的灯,“袭陌的嘴能动就行了。”
“哎哟哟!”徐药师点着郝师兄的头,“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郝师兄不服气道,“那日一醒过来不就亲上了吗?”
徐药师啧啧称奇,但是也没再辩驳,毕竟郝师兄说的都是事实。
就在他们一行人赶往草原的一个多月里,瑞麟一面派了追兵来追他们,连一面迅速接手了闻人子墨的山璟国,扶持闻人雪娆重登帝位。至此,山璟国和风亦国全权在瑞麟的掌控之中了。
当瑞麟回到了璃国时,涾凝一行人也回到了大草原上,赤羽族——古轩洛的家乡。
冬日里的赤羽族不同于中原的其他国家,这里的风真的很大,因为到处是辽阔的草原,所以刮来的大风就没有了遮挡愈加的肆虐。
古轩洛的王室帐篷绵延数里路,外围、里侧都有不同的侍卫守着,一天几班轮流值守,与皇宫有区别也有相似。
端木烈与端木萱二人在未进草原的时候就与他们告别了,古轩洛专门派了人护送他们回去。
端木萱心中的愤怒还是没有放下,端木烈带着端木萱离开的时候说他将全力帮助古轩洛,涾凝笑了也信了。
一个多月里,多亏了徐药师的精心照料和储忧观的神丹妙药,袭陌的身子恢复的很不错,手脚较之前已经能稍稍动弹了,不过想要与之前无异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徐药师说,再过数月袭陌应该可以下床走路了,而袭陌的嗓子因为毒药的灼烧已然恢复不到之前了。
人都是贪心的,涾凝救回了袭陌,就希望以前的袭陌能完完全全的回来。徐药师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能让袭陌用沙哑的嗓音再次开口,已是极限。
在袭陌的劝导下,涾凝最终还是接受了。
寒冷的月色下,涾凝躺在袭陌的怀里,看着布帘外明亮的月色,忍不住抬头去看袭陌,“我不知这样做是对是错,若是有战争,百姓定然会受到牵连,可是瑞麟的野心实在太过可怕。”
袭陌发出嘶哑的声音,“只要你认为值得的,就去做,我必然都会支持你。”
“若是要牺牲很多人你也会支持我吗?”
袭陌淡然,“就像你说的,既然有战争就会有死亡,你能做到的就是将死亡降到最低,而不是因为一个人的死亡就去妥协所有,这样的妥协造成的后果将会更加可怕。”
袭陌抬手抚平了涾凝得秀眉,“既然我在了,就无需你操心了,接下来所有的事情你都交给我,包括明日要吃些什么,也都由我来想。”
涾凝内心暖暖,靠在袭陌怀里,每一夜都睡得格外踏实。
每天都在马蹄声和士兵的口号声中醒来,今日也不例外,涾凝幽幽转醒,身侧早已没有了袭陌的身影。
身子稍稍好一些,袭陌就依旧保持着自己早起的习惯。
涾凝欺身,帐帘外就有人进来伺候,“姑娘起身了?”
进来的侍女叫红玛,是土生土长的大草原上的姑娘,性情豪迈与涾凝也很是亲近。
“红玛,看到袭陌了吗?”
“军师去操练场了,说是今日有竞技,军师亲自去了。”
红玛很是崇拜袭陌,到现在也一直尊称袭陌为军师,不过一早就去校场了吗?
红玛看到涾凝的表情,又道,“今日拓尹将军回来了,王上特意让将军过去的,说是检验检验将军。”
“拓尹回来了?”
红玛笑着点头,脸上还有些女儿家特有的娇羞,“昨日夜里才回来了,今日一早就去练武场了。”
涾凝点头,在回赤羽族的路上涾凝听古轩洛说过这个拓尹,说是从一个小兵拼搏成长的,每一次打仗都冲锋陷阵在最前面,年仅二十就受过各种大小不一的伤,因此她才注意到。
听说此人长相也甚是俊美,完全不是草原汉子的粗犷模样,因此也格外受到草原女子的欢迎,就连红玛这样的侍女听着都很是动心。
“待会儿我也去看看,你准备两匹马,随我一起去吧。”
红玛将早膳摆好,不敢置信的望向涾凝,“奴婢也可以一起去吗?”
“嗯。”涾凝坐下来用膳,喝了口奶望向红玛,“你好像对那个将军很是感兴趣吗?”
红玛害羞的笑笑,一转身捂住了脸,“姑娘又取笑我,我出去牵马儿去了,在外面等着姑娘。”
看着红玛掀帘出去,涾凝忍不住笑了,果然是个可爱的姑娘,若是那个拓尹将军不行的话,给郝师兄倒是也不错。
“阿忒”这厢,在练武场上的郝师兄猛不防的打了个喷嚏,转头看了看一直注视着练武场下的袭陌,郝师兄摸了摸鼻子,难道天凉感染风寒了?
练武场下方偌大的空地上,一排上百个士兵正整齐划一的跟着拓尹做出的指示做出随应的动作,而操练场的石台上,古轩洛与袭陌等人正全神贯注的看着下方的一举一动。
古轩洛目视前方,头微侧,“你觉得如何?”
袭陌一个字回应,“弱!”
古轩洛依旧神情淡淡,“拓尹太弱还是士兵太弱?”
“都弱。”
古轩洛转回头,正视前方,脸色依旧没变,登了帝王的位置心性到底是成熟了许多的。
不过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将军和士兵被袭陌这样说,古轩洛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的。
就在古轩洛在心里斗争的时候,不远处一阵马蹄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驾!”
“驾!”
两个清脆的声音好似从幽深的谷底传来,深远而悠长,奔腾在前头的红色身影格外的引人注目。
两匹骏马越来越近,待看清来人,古轩洛眸中这才染上一抹温柔,而他身边的袭陌早已含着淡笑迎接那个奔腾而来的红色身影了。
她,穿红色很好看!
“驾!”
“吁!”
涾凝和红玛同时喊出两个声音,红玛手中的缰绳一收,马儿前蹄跃起,在红玛的勒令下停了下来。
而涾凝的骏马则是速度不减的冲向正在练舞场挥舞着兵刃的士兵,涾凝手中马鞭一甩,马儿吃痛,更是拼命的朝前奔跑。
眼看着烈马和涾凝越来越近,原本排列顺序的士兵们瞬间哄散逃离,往四处窜开。
涾凝策马前行,骏马在手中牵引的得心应手,直窜入士兵阵营中。四处逃窜的士兵愈加的慌乱,慌不择路的到处乱撞,眼看着一个士兵就要撞上涾凝的烈马,涾凝手中白纱及时的飞出,一把将士兵捆住往外一扔。
胯下马儿依旧在奔驰,径直冲向原地站定、杏眼微眯一身正气的拓尹。
烈马奔驰三两步,涾凝猛的一个回旋,手下缰绳一扯,马儿不得已的原地一个侧身前腿抬起疯狂的嘶鸣,涾凝身子一侧,白纱“唰”的一声卷走了拓尹手中的一个银色武器。
涾凝翻身下马,马儿飞奔到一旁,被眼疾手快的红玛上前制服。
涾凝手中的银色武器飞出一截,拓尹蓦然后仰,银色武器在拓尹身前略过,武器一转一回,拓尹起身上前便是一脚。
涾凝后退躲过,手中的银色武器再次飞出,“唰唰唰”几声,几个向齿轮一般的银色物件自武器中飞出,齿轮的后方还牵连着链子在武器上。
齿轮飞旋着出去,拓尹猝不及防想要后退却为时已晚,涾凝手下一收、脚下顿步生生将飞出去砈齿轮收了回来。
就在拓尹在心里感慨的同时,涾凝猛然一脚,拓尹胸口生生承受一脚后退数步。
涾凝手中武器再次火力全开,涾凝两手一拉,武器被拉开成了,一条长长的银色软鞭顺势在众人眼前呈现。拓尹还来不及惊叹,涾凝就一鞭子挥来。
拓尹忙的飞身躲开,可还是不小心被不时飞出的软鞭触角击打到,这个软鞭可是比一般的软鞭打的疼多了。
拓尹感受着手臂上皮开肉绽的感觉,飞身上前,探着身子,素手去抓软鞭。涾凝淡笑着也不收回,拓尹修长的指节方一碰到,就感觉到一阵的刺痛。
那软鞭竟然是鳞片状的每一处都无法触碰,他用了这个武器这么久,竟然不知道。
看着拓尹讶异的脸,再看看他受伤的手臂和手指,涾凝这才收回银色武器。
轻轻一握,银色的武器恢复如初。
“没事多研究研究,可别浪费了我储忧观的兵器。”
涾凝将兵器还给了拓尹,在拓尹身侧轻语了一句,与拓尹擦身而过,旁若无人的飞身上了练兵场的石台。
古轩洛看着大红的身影向着这边走来,眸中还是免不了含着某些情愫。
只是落花有情、流水终是无意,涾凝面色含笑,径直走向袭陌。
袭陌唇角的笑意愈加的浓郁,拉住涾凝身侧的柔荑,轻声道,“这般冷的天策马可冷?”
涾凝点头,“风很大,吹的脸都生疼。”
袭陌兀自在涾凝的手心灌入内力,涾凝身子在瞬间就暖和了起来。
郝师兄在一旁实在是没眼看,忍不住道,“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一些,还有涾凝啊,你那样那个拓尹将军很没有面子的。”
涾凝回神看向练习场下方重新列队的士兵和站在队伍最前排手心还在滴血的拓尹,丝毫不以为然,“你不服吗?”
拓尹丝毫不惧的抬头直视涾凝,对视数秒,拓尹垂首单膝跪地,“属下服!”
古轩洛和郝师兄同时露出一抹讶异,这个桀骜不驯的拓尹竟然就这般臣服了?
涾凝好生得意,对着郝师兄扬了扬下巴,“我去看看兵器的进展,你送袭陌回去,小心一些。”
袭陌放开涾凝的手,柔声道,“你骑马也小心一些,我在屋子里等你。”
“好。”
涾凝粲然一笑后转身离去,惹的一旁的郝师兄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两个如今这么黏糊。”郝师兄推着袭陌的木制轮椅,从高台上下去,忍不住道。
“经历过生死相离如何能不再珍惜?”袭陌看着那远去的红色身影,唇角的笑意不禁弥漫散开,“待一切结束,我们就真正开始了。”
“如此深奥。”郝师兄嘀咕着推着袭陌离开了。
唯剩下身后还坐在椅子上的古轩洛一脸失落的不知在想什么。
“王上!”
拓尹的一声呼唤拉回了古轩洛已经飘远的思绪,古轩洛抬头望向拓尹,“何事?”
“微臣有话要说。”
“去我屋里说吧。”
古轩洛起身,拓尹解散了身后的士兵,跟着古轩洛一同策马离去。
古轩洛的主营帐内,拓尹站在木桌前,一脸肃然的跪下,“微臣斗胆想要去方才的姑娘再一次一较高下,还请王上给微臣一个机会。”
“不行!”古轩洛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
拓尹皱眉,不解,“还请王上能给微臣一个理由。”
古轩洛啜了口热茶,看向跪在地上的拓尹,“没有理由,因为你若是找她一决高下,你输了我怕是要隔了你所有的职务,你若是赢了怕是我要为她报仇。”
拓尹听罢,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都不是震惊二字能够表达的。
“储忧观的兵器你也确实是没有好好研究,以致于没有将兵器善尽其用,想来这也算是你的失职了。”
“王上”
古轩洛垂首,不再看地上的拓尹,“你且下去领罚吧,若是有朝一日你能见识到你口中那女子的厉害,你就真正服气,没有再要与她一较高下的决心了。”
拓尹只能含恨退下,在练武场对涾凝的服气紧紧只是因为对他手中武器的使用,而非对她那个人。涾凝的身份拓尹并不得知,因为他不过是扎根在草原上的一个莽夫后代,又岂会与中原那些想也不敢想的皇室贵胄联系到一起呢?
从古轩洛的帐篷里出来,拓尹在外面转悠了许久,最后还是向兵器营走去。
兵器营是最新设立的一个军事营地,里头专门请了许多中原的师父来打造兵器,而那些兵器许多人都从未见过。
从练武场离开的涾凝还在兵器营里待着,拓尹在外面徘徊了许久,被在外面守着的红玛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