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子墨转头望去,看到一身绫罗绸缎裘绒披风的璃国皇后祝筱雨正站在寒风中。
祝筱雨看到闻人子墨投来视线,对着闻人子墨微微福身。
祝筱雨由身侧的宫女扶着,走向思凝殿,“山璟国帝有礼了,本宫是来看看涾凝,她今日出嫁无一人在身边,本宫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祝筱雨闻人子墨自然是知晓的,在璃国的时候涾凝没有少与闻人子墨提起这个女子。
“朕还有事要先行离开,请便吧。”
“多谢山璟国帝。”
祝筱雨正准备跨步进去,闻人子墨突然又道,“你是她昔日最好的朋友,朕还希望你能好好开导她,让她莫要再挂念其他,安心为后。”
“本宫会的。”
祝筱雨笑意不减,端庄回话,看着闻人子墨迈步离开,这才转身进去。
身侧婢女云朵轻轻的拉着祝筱雨,担忧道,“娘娘,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本宫进去就行了,你且还是在外面候着。”
“娘娘,奴婢害怕,上次……这位姑娘”
“好了,本宫心意已决,再说了皇上也是知晓的,你且放心吧,你安心在门外候着便是了。”
云朵无耐,只能随着祝筱雨一道进了内殿,祝筱雨还未跨进内殿,殿内的一个宫女就上前拦住了,“请稍后,奴婢去禀告。”
“好的,有劳了。”
屋内,涾凝木然的被几个宫女围着正在更衣,门口的小宫女推门进来禀告,“启禀皇后娘娘,外殿山璟国皇后娘娘要见您。”
涾凝脸色淡淡,“我没空,让她回去吧。”
婢女躬身应答,赶忙出去了,“皇后娘娘说不得空见您,还请您回吧。”
云朵气呼呼的拉着祝筱雨,“娘娘,我们赶紧回去吧,人家忙的根本不得空。”
祝筱雨掸落云朵的手,上前一步道,“你且去与你家娘娘说,是璃帝让本宫来的,要让本宫亲自来送送。”
婢女为难了片刻,还是去禀告了。
涾凝一个旋身,腰间绣着金凤凰的腰带缠绕着涾凝盈盈一握的腰身,身后的宫女继续忙活着,涾凝这才道,“她说是璃帝让她来的?”
“是的,娘娘。”
“让她进来吧。”
“是,娘娘。”
祝筱雨由宫女引着进了内室,内室里,涾凝已然穿上了大红的嫁衣,凤冠还未戴上,祝筱雨跨步入内。
大红的嫁衣上百鸟朝凰,自上而下一只用金线绣上的凤凰栩栩如生,好似有冲向云霄一般的气势,金丝绣线旁若干珠宝缝制闪闪发光。嫁衣材质上成、绣工极好,一看便是上上品,这一件嫁衣怕是价值连城吧!
“怎么,美的让你想再穿一次了?”
涾凝的一句揶揄让祝筱雨回过神来,看着涾凝,祝筱雨依旧有些不太适应,“我有话与你说。”
“都出去吧。”
所有的宫女应声下去,屋子里就剩下涾凝与祝筱雨,涾凝毫不客气,“你倒是还敢来?”
祝筱雨淡淡一笑,“我为何不敢来,难道我还怕你真的会杀我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不是不敢,你不会!”祝筱雨语气坚定,“你若是会杀我,你就不是贺兰涾凝了,你若是会杀我,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涾凝脸色一冷,不愿多说,“有事说事,无论我会不会杀你,我们之间都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了。”
祝筱雨的眸中满是担忧,“你真的准备就这般嫁给闻人子墨吗?”
涾凝看着祝筱雨不说话,祝筱雨又道,“那日之事我知道了袭陌,虽然我不知道那些惊险的过程是如何让你爱上的袭陌,但是我知晓你定是不愿意嫁给闻人子墨的。”
涾凝叹了口气,“我不想与你讨论这些没用的,你到底想说什么,若是没有话说你且走吧。”
祝筱雨叹了口气,这才道明来意,“是瑞麟让我来的,他没有说要作甚,只让我过来尽量额拖延时间。”
“没有问你就帮他了?”
“我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他都与我说了,他对不住你。他说了,此生最为亏欠的便是你,所以无论你要什么他都会应允你,即便是要他的这条命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祝筱雨眸中含着眼泪,“这是他那晚的原话。”
涾凝冷笑,“所以呢,我就该原谅他,当过去所有的事情没有发生吗?”
“瑞麟说不可能,也不必,不过他会做好他的根本。”
涾凝深吸一口气,“那便等着吧,我看看他能为我做什么根本。”
“那日回去我很气愤,瑞麟他骗了我,什么都不曾告诉我。”祝筱雨泪如雨下,“可是那晚他也与我说了好多,许多他从未与人提及过的事情,许多他准备烂在肚子里的事情。”
涾凝脸色未变,口吻依旧冰冷,“既然如此,那就烂在肚子里吧,还说出来作甚?”
祝筱雨眉眼忧愁,早已没有了以往的活泼与稚嫩,“他母妃什么都没有做错,怎奈身在深宫因为母家的关系被连累以至惨死,可是再如何皇上也不该下令将整个晨星殿的人都活活烧死!”
祝筱雨似乎沉醉于瑞麟昔日的痛苦之中,看似眼前就能看到烈烈燃烧的熊熊大火,“所有人在大火中拼命求生,然而所有人都求生不能,所以当瑞麟在缝隙中看到你爹将木条盯住他们生路的时候,你觉得他会不恨吗?当他知道是太后下旨的时候他会不怒吗?看着自己的生母、奶娘与所有的人被活活烧死难道你要让他选择原谅吗?”
涾凝听着祝筱雨的质问,感同身受,“是,那我呢,看着相府这么多条人命断然死去难道要我选择原谅吗?”
祝筱雨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所以瑞麟不奢望你的原谅,如今我也是这般想,我不曾想过你竟然受了这么多的伤害,涾凝,这些我简直无法想象。”
涾凝深吸一口气,“你无法想象是对的,换做是没有经历过所有事情的我也是无法想象的。罢了罢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也没有过多提起的必要,只要从此以后各自安好便好了。”
祝筱雨泪眼婆娑,她怎么忍心与涾凝就此分道扬镳、各自安好呢?
“那为何要与我也划清界限呢?”
“若是袭陌杀了你全家,我那么爱袭陌,你还愿意无任何牵绊的与我做好朋友吗?”
“呜呜呜”祝筱雨突然嚎啕大哭,涾凝莫名望去,眸中唯有一丝无奈,还是那个单纯的祝筱雨。
涾凝在心里如是想,也幸好瑞麟待她是好的,否则涾凝更加不会放过瑞麟……
“呜呜呜……我……不会,我自然不会了……”祝筱雨哽咽着回答,“那种境况我如何还能当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与你嬉笑玩耍,可是我从来没站在你的立场替你想过,就偏要你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的与我一样,我太过自私。”
涾凝只是淡笑,看着祝筱雨的眼神太过温柔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呜呜呜……我已无话可说,现在看来我确实不应该恬不知耻的再站在你面前,我……你看到我现在肯定很烦心是不是?”
涾凝轻叹了一声,这样的祝筱雨多好,什么都藏不住,想哭就哭、想闹就闹,偏要装作一副深沉的模样作甚?
“不过我得待到瑞麟来我才能走,他说他不会再害你,我还是选择信任他。”
“好。”
涾凝一字无言,祝筱雨再一旁抽泣,也不敢出声打扰涾凝,涾凝对着铜镜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门外,传来宫女再一次催促的声音,“启禀娘娘,时辰不早了,奴婢要进来给娘娘梳妆了。”
涾凝看了祝筱雨一眼,对着门外道,“再等等。”
“娘娘”
婢女的声音还未落下,就听到另一个稍显尖锐的嗓音在门外响起,“你们都在外面站着作甚,这吉时快到,怎么不进去伺候皇后娘娘?”
云然!涾凝蹙眉,云然可不是轻易能打发的,祝筱雨似乎也看出了来人并不好对付,上前道,“这可如何是好?”
“瑞麟有没有跟你说到底要做何事?”
祝筱雨摇头,“没有,他只说承诺你的话一定会实现。”
涾凝心下一沉,难道是袭陌的事情?无论是不是袭陌的事情,只要有一线希望,涾凝终究还是要抓住的。
“吱呀”一声,涾凝打开木门,门外正在训斥的云然立即低下头行礼,“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本宫与璃国皇后谈几句女儿家的贴心话,是否耽误了时辰?”
云然忙的满脸堆笑,“不是不是,皇后娘娘误会了,不过还是要先把凤冠戴好才是,时辰确实也不早了,皇后加冕之礼时娘娘要先行过去等候。”
“本宫没预备过去等候,吉时到之前再过来接本宫就是了。”
云然讷然在原地,这话可是大逆不道之语,换做一般人是绝对不敢说的,不过眼前这位皇后娘娘说出来倒是不稀奇,只是,他可不敢就此回去禀告。
如今,大殿中各国使臣、长公主、大臣们纷纷在列,他可没那个胆子啊。
云然“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皇后娘娘,这万万使不得啊,可不能坏了规矩啊!”
“规矩?你让闻人子墨来跟我说吧,或者让闻人雪娆来说也行,毕竟我初来乍到的。”
涾凝转身进了里屋,云然只能跪在地上咽着口水,直呼当今皇上与长公主名讳,可是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