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与刑傲天闹了一场之后,刑傲天好几日都没有出现在金兰苑里了。正好涾凝趁着这段时间,去书阁走动了几次。
一开始还只是试探性的拿了几本书回去阅读,后来干脆便在那里泡上一壶茶看书了。
连续去了好几次之后,涾凝才有一次到书阁顶楼的楼梯处,便看到门口有几个侍卫看守着。涾凝没有上去,只是在拐角处观察了一会儿,一扇偌大的铁门,看着很不好闯,而且没有任何窗户或者其他进入的地方。
涾凝当即便打道回府,看来那里轻易是进不去的了。
当天晚上,涾凝便去了玉瑶那里。
玉瑶总是平平静静的,虽然衣着暴露,但是却没有那股子娇媚的粉尘味,倒像是烟花之地的一股清流。
涾凝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看着对面的玉瑶心无旁骛的绣着手里的荷包,不免笑言,“没想到你一个舞刀弄枪的女子竟然绣工如此之好。”
“闲来无事便每日绣着,不想一日日的倒是提高了些水平。”玉瑶清清淡淡,口吻依旧温和无常,“主子说公主不爱这些女儿家的玩意儿,看来倒是真的。”
“皇兄倒是什么都跟你说呢。”
“以前在云庆宫之时,主子挂在嘴边的总是只有公主,因此属下也知晓了不少关于公主的事。”
涾凝听着,不在意道,“是么,那他何时开始决定利用我的,你可知道?”
玉瑶眉色不改,平静道,“这个只有主子心里有数,属下是何时被主子看重的属下也不知晓。”
涾凝下头一滞,也是,都是可怜人,自己看来还比玉瑶好了不少,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悲春伤秋的呢。
“最近几乎见不到刑傲天的人,我便抽空去了书阁几次,看到了那顶楼。”
玉瑶接着涾凝的话题继续,没有一丝不适应,“那铁门是寒铁所制,几乎没有器具能砸开。”
“即便如此,那我也得试一试,找个刑傲天一定不会回来的机会你帮我引开那几个侍卫。”
玉瑶顿了顿,终于放下了手中额刺绣,涾凝以为玉瑶会觉得自己欠缺考虑,不想玉瑶直接道,“就这几日是最好的,这几日刑傲天肯定很忙。”
“为何,你知晓他在忙什么?”涾凝暗自感慨,多来了几年果然是不同的,眼线都比自己多。
“因为这些时日不只是刑傲天忙,主子也很忙,各国的皇上都会很忙。”没等涾凝开口问,玉瑶又道,“前些日子塞外的赤羽族开战了,要一统鲜卑族和哈尔族,且旗开得胜,连打了几场胜仗。”
赤羽族!古轩洛!
“谁带的兵?”
“赤羽族的王,古轩洛!”
“他不是皇子吗?”
“受封了没多久,王位还没坐稳就开战了,所以赤羽族内部也是乱的很,有相当一部分老臣是不同意的,只是古轩洛一意孤行,还好是打了胜仗。形势一片良好的时候,没想到鲜卑族和哈尔族联手了。”
“然后呢?”
“赤羽族大败了一场。”
“什么?古轩洛有没有事?”
玉瑶看着涾凝拿着杯子紧张的样子,缓缓道,“难怪主子不让我告诉你这些。”
涾凝捏着杯子,稍稍收敛了一些情绪,“我不过是真心对真心罢了。”
“赤羽族修整了不过几日,就重整士气,直捣敌军中心阵营,赢得了关键性的胜利。”
涾凝松了口气,“这些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不过几个月,本来各国以为只是草原上的部落小打小闹,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静观其变,但是如今仗都快打的出草原,跃入中原了,所以风亦国、璃国、山璟国等一些大国都重视了起来。”
“风亦国和山璟国都与草原有接壤之地,原本赤羽、鲜卑、哈尔三族没有一族是值得忌惮的,可如今若是被赤羽族吞并为一族那可就另算了。”涾凝冷静下来分析,“璃国虽远,但也是唇亡齿寒了。”
“公主说的极是。”玉瑶又重新执起手中的刺绣,“公主可知古轩洛的幕僚是谁?”
涾凝心下一咯噔,没有说话。
玉瑶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是公主的师父,储忧观掌门袭陌。”
“他总是如此,不知晓收敛,总是一副淡淡的张扬模样。”涾凝无奈的脱口而出。
玉瑶只是笑笑,“果然还是公主了解,许多人都在猜测是谁助古轩洛屡战屡胜的,却不想袭掌门自己走出来承认了。”
“这是皇兄让你告诉我的?”
玉瑶摇了摇头,言简意赅,“不是主子让属下说的,是属下自己要告诉公主的。”
“那你有何用意?”
玉瑶手下针线不停,抬头望向涾凝,一双狭长的双眸紧紧盯着涾凝,“公主您很聪明,很有气节,为达目的也能卧薪尝胆,对敌人也不心慈手软,只是公主您从来不会平静的隐忍,我以为公主经历了这么多应该是宠辱不惊的了。”
涾凝失笑,自己失去的是不少,但是却依旧做不到心无波澜,宠辱不惊。
“你失去过什么?”
“除了这条命什么都没有了,这条命现在也是别人的了。”玉瑶说着只是平静的笑笑。
涾凝不知道这些年岁里经历了什么,她也不想知道,每个人的一生都不会太平坦的,“我做不到波澜不惊,因为我还有在乎的人,如果哪天心都死了,兴许就能无波无澜了。”
“王妃拿了迷情粉探了王爷的虚实,又故意放出消息引来李月儿,还将迷情粉的事情嫁祸给李月儿洗脱了属下的嫌疑,如此一石二鸟之计确实甚好。”玉瑶顿了顿又道,“还有要多谢公主为属下做主。”
“你不用谢我,明晚你就想办法帮我引开了侍卫我们就算两两相抵了。”
“明晚属下会假意到王爷的书房行窃,小毛贼的话金钱阁的隐卫是不会随意出来的,然后我便佯装逃走逃到书阁去,顶楼转一圈引走那些侍卫,时间不多,公主要快一些。”
“好。”涾凝从窗外翻身出去,隐身在夜色中。
玉瑶走过去关上木窗,收拾着涾凝留下的茶杯。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是何意,便是能斩断三情六欲、能无视一切人情冷暖,冷漠无心之意,公主这重情重义的性子可如何是好,玉瑶摇了摇头。
是夜,玉瑶一身夜行衣,安排好了一切便游走在王府上空。熟悉的避开巡视的侍卫,几个转身,便靠近了金钱阁。
佯装四处探查,玉瑶悄悄潜进金钱阁,不小心的打碎了书房的磨台,引来巡查的侍卫。
玉瑶没用轻功,在王府里瞎窜,好像不是特别熟悉一般。暗处的隐卫观察了一阵子并未现身。侍卫一般大喊一边追赶,将附近巡查的侍卫都引了来。
最后玉瑶被逼的走投无路,只能一头扎进了书阁。依旧是被逼着跑到了顶楼,引起顶楼的侍卫的注意,顺便带走了看守铁门的侍卫。
隐在暗处许久的涾凝这才现身,她没有夜行衣,只能寻一身贴身深色的衣服穿着。手中拿着一些白日里偷偷藏起来的工具,涾凝慢慢靠近铁门,看着玉瑶所谓用寒铁铸就的铁门,果然还是名不虚传。
对于寒铁,她并不是太过熟悉,只是有所耳闻,据说即便是火烧冰冻铁耙敲都是打不破的。
涾凝还是不死心的将手里准备好的锤子使劲的敲砸挂着的偌大的门锁,即便是使出内力也没有见那门锁有丝毫动荡,看来这些普通的工具是不行的了。
涾凝一筹莫展,倚靠在铁门上有些无奈,她没有太多的时间,仔细的观察铁门的同时,涾凝靠近屋子闻了闻,她自小嗅觉便很是不错,里面的味道她好像从来没有闻过。
就在涾凝思索的档子,书阁外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看来是巡查的侍卫回来了,涾凝思来想去还是猫着身子退出了书阁。
退出书阁后,涾凝直接去了玉瑶那里。
玉瑶已经换好了衣衫,安然自得,看样子是要就寝了。
“公主来有何事?公主可有看到那寒铁门了?”
“看到了,我试了几个方法,铁门的锁丝毫不为所动,你可有什么办法?”
玉瑶摇了摇头,“除了王爷贴身的钥匙,属下想不到还有别的办法了。”
涾凝轻叹了口气,“刑傲天武功内力如此之高,再加上他那般警惕的性子,根本没人能近的了身,更别说拿走钥匙去复挞一份了。”
涾凝蹙眉思索着喃喃道,“难道我还要再来一次迷情粉?”
“属下认为此事不妥,刑傲天并非等闲,迷情粉那样的东西瞒的了第一次绝对瞒不了第二次,若是用其他高明些的药粉,怕是刑傲天都不用等到公主动手就能将您揪出来,万万不可。”
玉瑶抬头正色道,“属下有一个法子,就是待王爷进书阁顶楼的那个夜晚,属下派人进府引开何焱与侍卫,然后公主有什么吩咐属下进去帮您办,相信那会儿刑傲天没有机会对我下手。”
“绝对不可以。”涾凝一口否决,“刑傲天是什么样的人,如何能不留后手,莫要说你进去顶楼,说不定你的人还没惊动何焱就被收拾了。”
玉瑶也知道涾凝说的是事实,不过主子不是说了么必要的时候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公主,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罢了罢了,且先休息吧,我再想办法。”涾凝说完转身离开了。
夜,愈加深沉了些,有人惊扰刑傲天书房与书阁一事立马有隐卫去禀告刑傲天了,刑傲天只是抬头看了看宫外的月色,一句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