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今日有晚宴,皇上让奇公公亲自传的话,说让公主一定出席,衣衫都已备好。”
兰心满心欢喜的捧着御赐的罗衫跑进殿内,行了个礼赶紧起来,“好生漂亮,公主您瞧。”
涾凝放下手中的帕子瞧了一眼,随后收回视线,“奇公公呢?”
“回去了,要进来时被紧急的唤回去了,留下了这个。”兰心将衣衫递上前去,生怕涾凝没看着。
“可以不去吗?”
“公主!”兰心恨铁不成钢的唤了一声,涾凝随之抬头望向兰心,但见兰心甚是愤慨,“公主都有月余不出宫门了,皇上也未曾来过一次,公主要好好把握机会才是呀!”
涾凝听罢,失笑道,“本宫又不是后宫佳丽,无需争宠。”
“皇恩浩荡是谁都想沾染的。”
“兰心莫不也想要?”
涾凝唇角含笑望向兰心,只见兰心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不敢。”
涾凝随她跪着,这些日子自己许是太过平和了,“可知是什么晚宴,需要本宫去?”
“奴婢听说是赏赐宴。”
赏赐宴?赏赐谁,赏赐什么?要她去作何?
“哪些大臣会出席?”
“这个奴婢不知,不过……听奇公公说,好些大臣的千金被接进了宫中。”
兰心小声说完了后半句,涾凝便明白了,不过这等事为何要她出席呢?
“你起来吧,帮我去准备一件素色的衣衫,外头拿一件白色绒袄便可。”
兰心本想问为何不穿御赐的衣衫,后来想想自己到现在才起身,便也不敢多问下去准备了。
天色渐暗,外头寒风呼啸,清朗的月光给这夜色平添了一份寒意。
涾凝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罗衫棉裙,外配一件白色绒袄,兰心看着天色寒凉特意给涾凝备上了暖手炉。
宫殿门口,轿子缓落,涾凝在轿子里待了一会儿才吩咐兰心掀帘,棉帘掀开,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
“筱雨!”
站在面前的竟是自己多时未见的好友,祝筱雨!
“涾凝!”一行清泪落下,筱雨上前拉住涾凝的手,“我被哥哥关起来了,我一直想要出来找你,可是……”
涾凝思忖片刻,这才释然,难怪那日她没有入宫,便也是说从那日起这个阴谋就开始了!
“涾凝,你可……还好?”
涾凝面上笑意不减,从轿撵里出来,反握住筱雨冰冷的手,“我好,我现下一切都好,你手太凉了,也不多穿一些。”
“你那么难过的时候我竟没有在你身边。”筱雨红着眼眶,越说越是伤心,“我与哥哥大吵了一架,可还是没用,是我没用,我那日偷听到了却没有来得及跑出来通知你,呜呜……”
“与你无关,与你哥哥也无关,现在依然能见到你,我心足矣。”紧紧握着筱雨冰冷的手,涾凝能明白筱雨的无能为力,也能明白祝筱俊的无奈。
祝筱雨默含着泪,手下摩挲,哄着眼眶问道,“涾凝,你何时带上手纱了?”
“在外头习惯了。”涾凝说着不着痕迹的收回手。
祝筱雨看着这般平静的涾凝,似乎还想说什么,只是终究没有说出口。两人一同进殿,便看到门口守着的楚肖。
楚肖,好久不见!
“楚统领,好久不见!”
“微臣参见公主,公主万福!”楚肖垂首低眸,俯身行礼。
“楚统领如今身兼多职,又多得皇上信任,怎会在此看守?”涾凝说着还甚是仔细的环顾四周。
“微臣奉皇上旨意。”
“哦,四哥的旨意。”涾凝特意轻声道了一声“四哥”,尔后又道,“不知楚统领有没有被人背叛过呢?毕竟手下将士众多,古语云上梁不正下梁歪么。”
楚肖脸色不变,字句铿锵,“回公主的话,微臣并非背叛,微臣一直追随四皇子。”
“哦,是本宫说错了,楚统领不是背叛者,而是……奸细!”涾凝微微一笑道,“本宫这次说对了吗?”
“回公主,是!”
如此淡然的态度,涾凝不料所及,唯有冷哼一声拉着身侧不明所以的祝筱雨离开。
“楚统领得罪你了?”
“没有!”
“那你为何如此骂他?”
“管好你自己吧,今夜定是四哥选妃,你是不是想进宫来做我的皇嫂啊?”
“我还不想嫁人呢!”祝筱雨惊恐的环顾四周,一下被涾凝拉回了注意力,“要不是为了让哥哥放我出来见你,我才不答应他来这里呢。”
涾凝嫣然一笑,果然还是那个祝筱雨。
今晚的赏赐宴果然如涾凝所料,就是诸位大臣把自家千金送进宫里来让皇帝挑选的,而瑞麟也非常配合的打量着每一位大臣家的千金。
祝筱雨躲在自己身边,恨不得瑞麟一眼都看不到她,在场还有很多女子心里皆是这般想法,约莫就是因为瑞麟那瘦弱的身躯还有那从未揭下过的银色面具了吧!
剩下一些心甘情愿想要嫁进宫里的,多半都是冲着悬空的后位来的了。
涾凝无心多想,专心的与身侧的祝筱雨拉着家常,她内心与祝筱雨一样,巴不得瑞麟也看不见她,看不见她!
不过总是事与愿违,瑞麟怎会看不见她呢?
“涾凝!”
瑞麟一声脆响将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拉到了涾凝身上,涾凝只能硬着头皮起身,“臣妹在。”
“朕赐的衣服为何没穿?”
瑞麟话音刚落,涾凝就听到身侧一阵阵的议论声,她知道这就算是违抗圣旨了。
“因为……因为破了!”
“哦!”瑞麟一声反问,就在众人观望之时,瑞麟突然道,“过来朕身边做。”
涾凝猝不及防,众人也目瞪口呆,就这么不追究了,还让坐到上座去?
“皇上!”
“过来!”
只轻轻一声,却含着一份坚定的不可违逆,涾凝只能松开祝筱雨的手,认命的起身。她要习惯,毕竟瑞麟身上流着先皇的血,如此霸道是一模一样的!
坐在上座,瑞麟身侧,涾凝正襟危坐,好像屁股下的椅子随时会崩塌一样。
瑞麟举起手中金樽示意大家继续用膳,底下众人赶忙眼观鼻鼻观心,自顾自用膳。
瑞麟亲自夹了点菜递给涾凝,涾凝本想推脱,只是对上瑞麟含笑的黑眸终究还是接过了金碗,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
“衣服当真破了?”
“嗯,破了。”
“哪里破了?”
“绣线,绣线扯开了,便不能穿了。”涾凝随意胡诌。
“嗯。”瑞麟应了一声,转头望向奇公公,唤道,“奇祥,传朕口谕,将做衣服的绣女全部诛杀!”
“皇上!”涾凝惊的一边拦住奇祥,一边压低声音怒道,“绣线开了与绣女何干,她们罪不至死。”
“那不是害了你没能穿上朕赐的衣服么。”
“是我自己不穿的,皇上又何必明知故做。”涾凝有些生气了,她知晓自己随意胡诌的几句话不可能瞒过瑞麟。
“那你为何不穿,难道朕赐的衣服不好看?”
“太过惹眼,那大红色不是谁都能穿的,今夜这样的场合我穿那样一身御赐的衣物像何样子,会遭人诟病的。”
瑞麟摆手示意奇祥退下,这才心情好转了一些,“朕拉你来身边再问一次的时候你就该说实话,你与朕又何须言假。以前总看你穿那家的衣服,朕便自作主张了,你以前很爱大红色。”
“太过惹眼,还是素色的衣服好看一些,以前太小不懂事。”
瑞麟浅笑,“即便穿着素色的衣服你也依旧惹眼你不知晓吗?”
“四哥就爱拿我打趣!”涾凝扁着嘴,吃着碗里的菜。
这竟让瑞麟感觉无比温暖,这就是自己为何如此不舍她嫁出去的原因吧,她身上有太多的温暖让他眷恋。
“皇上看了这么多,可是有看对眼的了?”涾凝认真注视着殿下的每一位女子,果然坐在这个位置视野是最好的。
瑞麟本就无心这些,听罢满不在意的拿起酒樽轻啜一口,“方才坐在你身侧的可是祝将军的妹妹祝筱雨?”
涾凝猛然回头望向瑞麟,单从那双黑眸中涾凝实在看不出瑞麟是何用意,“皇上该不会看上祝筱雨了吧?”
“怎么,朕不能看上?”
“哦,也不是,不是。”涾凝有些心虚,毕竟方才筱雨说不想入宫的。
瑞麟状似不在意的继续问,“那个祝筱雨以前与你交往甚密,是否?”
“是,以前是。”涾凝答了之后赶紧又道,“现在也一般!”
“哦?”瑞麟另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涾凝,“现在一般?那你们用膳时还一直手拉着手,如此情谊还只是一般啊!”
“她说她手冷。”
“所以呢?”
“所以我正好带着暖手炉,便帮她捂一下。”
银色面具下唇角弥漫着笑意,这样的涾凝他不知为何如此喜欢,眼神随下,素手飘着素纱映入眼帘。
“朕给你的膏药用了吗?”
瑞麟话锋一转,涾凝忽然有些接不上话了,“用过了。”
“可有效果?”
“甚是有效。”涾凝说着,将手覆盖在素纱上,淡淡一笑。
瑞麟回过头,对着殿下朗声道,“祝筱雨今夜便留在宫中吧!”
涾凝猛然回头,望向身侧的瑞麟,银色的面具遮掉了他所有的情绪,涾凝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殿下早已炸开了锅,很多人纷纷唏嘘,小声议论,这个祝筱雨就是仗着自己和如今的云芷公主的关系才能得到如此的恩宠。
而祝筱雨,早就已经傻了眼,留在宫中是什么意思?侧身望向坐在另一侧的祝筱俊,祝筱雨欲哭无泪!
祝筱俊面无表情,只是用唇语提示已经呆若木鸡的妹妹要起身谢恩。
祝筱雨这才缓过神,起身谢恩,还不忘狠狠的看一眼坐在主位上的贺兰涾凝!
涾凝手下一抖,这真的与她无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