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喳的鸟鸣唤醒沉睡的心灵,混合着青草香味的空气在山洞中弥漫挥散。
微微睁眸,涾凝感觉浑身无力,脖颈处酸疼无比,全身还是动弹不得似的。
手指微微攒动,这才感受到了一些微弱的神经牵动。
“醒了?”
涾凝身子一滞,沉下呼吸默默垂眸。
“醒了便起身吧,我烤了只野兔子,你不是爱吃吗?”
悉悉率率的树叶声想起,随而飘来一股让人垂涎的香味,涾凝的肚子不争气的响起咕咕声。
男子放下手中的食物,寻了石凳坐下,苍白的脸颊上垂着若干汗滴。微微喘息片刻,男子又重重咳了一阵子,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涾凝,这才自顾自的开始撕扯烤肉。
食物的香味源源不断的传来,涾凝咬着嘴唇内心挣扎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抵过食物的引诱。
利落的翻身而起,涾凝整理了一下衣衫发丝。
“去那边洗漱一下过来吃。”
男子慢条斯理的撕着手中的烤肉,瞧也不瞧涾凝一眼淡淡的吩咐。
涾凝打量了一下山洞,这才发现这个山洞并不似他们之前所住的那些简陋,这里倒好像是专门有人经常来拾掇一般。
简单的梳洗过后,涾凝亦步亦趋的走向男子,在靠男子最远的地方挑了个石凳坐下。
男子用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倒了杯水递给涾凝,随之将身前一盆撕好的烤肉也一同推到涾凝面前,“肉有些油腻,你且喝一些泉水。”
涾凝饿了,也渴了。全无半点客气,拿起泉水就咕噜咕噜喝起来,道了声谢涾凝继续吃男子给她精心撕好的烤野兔。
“慢些吃。”
男子唇角笑意弥漫,仿似看着涾凝狼吞虎咽很是开心一般。
不知为何,自打涾凝见到这个男子,就觉得这个男子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一派坦然与真诚。
即便此刻这个男子对她说,我想要你的命,涾凝也会觉得他很真诚的在与自己阐述一个事实。
水足肉饱,在男子含情脉脉的注视下,涾凝坦然的吃完了一整只小野兔和一大盆清澈的泉水。
男子非但没有受到任何惊吓,反倒异常欣喜,“口味可还满意?”
“好吃与否我都吃了,接下来是不是要与我谈些条件了?”
满满的睡了一觉,踏实的吃了一顿,紧张害怕的情绪逐渐消散。这会儿涾凝倒是有些悠闲的上下打量起了男子,从衣着到相貌,从装束到佩饰。
“在下没有任何企图,何来与姑娘谈条件一说。”男子说完,侧首过去,深蓝色的衣袖遮脸,猛然咳嗽起来。
涾凝神色无一丝慌张,也没有半点要避开的意思,沉着的观望那一身照旧不合身的深蓝色绸缎锦衣。荒郊野外的衣物换的如此勤快,涾凝唇角隐隐勾起一抹笑意。
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男子才回过头来。原本就白皙的脸庞如今更是憔悴不堪。
但男子脸上依旧挂着倔强的笑意,微微拭汗,柔声歉意道,“让姑娘见笑了。”
涾凝并不在意,“公子劫持我该不会就”
“小心!”
涾凝话音未落,男子忽而大叫一声翻身揽过涾凝的身子。
“唰唰唰”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排排银针自洞外飞来,幸好男子发现的及时,不待多时,洞口已经窜入多条黑色身影。
环抱着涾凝的男子脸色骤变,脸上的温柔恬淡变成浓浓的不悦混杂着丝丝杀气。
十多个黑衣人涌入,原本还有些宽敞的山洞此刻甚为拥挤。
涾凝敛眸望去,正对上看向她的领头黑衣人。领头黑衣人深深一瞥眸,转而冷冷道,“我只要这个女人的命,其他不相干的人可以自行离去。”
环抱着涾凝的男子听罢轻哼一声,不悦道,“大言不惭。”
果然黑衣领头人神色稍变,“若有人想寻死,我自当成全!”
话音落,黑衣领头人一个手势,所有的黑衣人便拔剑齐拥而上。所有的黑衣人招式奇特,狠辣决绝,每一招都只想置人于死地。
涾凝浑身还未缓过劲来,只得勉强应付着。另一厢,那男子与数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还要时时刻刻护着涾凝,应付的也有些吃力。
是敌是友,涾凝全然分不清楚,究竟这些人都是谁,也无人能给她答案。事情愈发显得扑朔迷离,一路上要她命的除了璃国皇室似乎还有很多其他人。
就在涾凝凝神的档子,一把银色剑刃直冲她眉心而来,奋力拼击甩开右手边的黑衣人,左手一拳击中另一个黑衣人,涾凝下意识的抬手去挡剑刃,却已是为时晚矣。
“砰”一声重击,强大的内力将涾凝震飞出去,就在涾凝睁眸的一刹那,一张白皙的病态脸庞映入眼帘。
男子一个闪身替涾凝挡住剑刃,内力护着涾凝将涾凝震飞到一旁,只是淡淡一眼,转身与黑衣人再次展开厮杀。
蓝色的上好冰绸被锋利的剑刃划开,隐隐带了点点深红的血丝,男子背上黑色的印记一闪而逝。
涾凝微微一愣,扶墙而起,敛神重新进入战斗圈。
似是方才的一击震开了涾凝身上的穴位,赤手空拳涾凝连连击退数个黑衣人,一招一式狠、准、绝,不给对手留一丝反击的余地。
黑衣人连连被打伤扔出山洞,就在涾凝对另一个黑衣人下狠手之时,忽听另一侧轰然一声巨响,男子被领头黑衣人震飞出去狠狠撞上洞岩。
涾凝微微侧目,身侧的黑衣人瞅准机会猛然一击,涾凝回神侧身躲过,另一侧领头的黑衣人飞跃而来,银剑直指涾凝,眸中杀气愈发浓烈。
涾凝正眸,素手挡于额前,“呲”一声牢牢握住银剑,汇聚全身的内力抵挡银剑杀气。
这时,身后的男子一跃而起,一掌劈重领头的黑衣人。一阵剑舞,强大的内力散发,所有的黑衣人在顷刻间被震飞出去。
涾凝松了口气,收回素手,任由鲜血滴落。
男子蹙眉望去,忽而佝偻着身子一阵猛咳,几声过后,仍不见好转。
悉率的声音再次响起,洞口又是一阵“唰唰”的声音传来,涾凝拉过仍在重咳的男子,两人身子侧向一边。
躲过暗器,涾凝才道,“你且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姑娘……咳咳……”男子止不住撕心裂肺的咳嗽,想要伸手去拉涾凝,却已晚了一步。
涾凝小心迈步踏出山洞,一阵刀剑碰撞的声音传来,涾凝只见几丈之外一群青衣装扮的人正与方才的黑衣人激烈的缠斗。
打斗圈中,一个青衣男子悄然退出,向着山洞走来。涾凝本能的汇聚手中的内力,却见那青衣男子根本不瞧她一眼,跪在洞外恭敬道,“参见主子,属下来迟,还望主子责罚。”
“都收拾了。”山洞里传来男子有些沙哑吃力的声音。
那青衣男子恭敬的应了声转身回去,依旧没有看涾凝一眼。
训练有素,涾凝不得不有这样的感慨,没有一定组织与规模,培养不出这样的一批人才。
稍稍安下心来,涾凝望向几丈之外的打斗。本以为黑衣人在打斗中应该自顾不暇,却不料打斗中的领头黑衣人依旧能分神向涾凝投来愤怒不甘的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涾凝打消了继续观戏的打算。
重新回到山洞里,男子已然端坐,只是脸色较之前更差上几分。
涾凝在男子对面坐下,不去在意男子的伤势,也不在意自己还滴落鲜血的手掌,左手自腰腹处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抬头望向男子。
但见男子微微滞神的双眸紧紧盯着她手中的盒子,被那木盒吸引了注意,全然没有注意涾凝笑的愈加灿烂。
精致的木盒被轻轻递至男子身前,男子这才恍然回神,有些尴尬的移开双眼,男子滞涩道,“姑娘这是?”
涾凝起身,端庄行了一个风亦国女子之礼,将手中的木盒奉给男子也就是风亦国六王爷刑傲天,“这本是四哥让我带给六王爷的,涾凝借花献佛,谢谢方才六王爷救命之恩。”
刑傲天双眸紧紧盯着眼前的锦盒,手下摩挲着冰绸,坦然微笑,“姑娘何出此言?”
“六王爷脚上的玄武盘龙绣纹踏靴,腰际戏龙蓝玉挂饰,还有”涾凝顿了顿又道,“还有您背上的皇族印记。”
刑傲天佝偻着身子,脸上笑意满满,只是那笑意里却没有任何温度,好一个贺兰涾凝。
“贺兰姑娘好眼力。”刑傲天淡淡一句夸赞,转而又道,“所以方才姑娘为了证实本王的身份,特意让本王英雄救美了一次?”
“涾凝不敢,方才王爷的救命之恩,涾凝甚是感激。”
没有一丝慌张,对答如流,还敢说不是故意给他设的圈套,很好!璃国的贺兰涾凝他早有耳闻,虽说身份尊贵,不过没点过人的本事又如何能在鱼龙混杂的皇宫里混的风生水起呢!
不过他也偏偏中了这个圈套不是吗?
“如此本王受之此物也就无愧了。”
“王爷笑纳自是涾凝的荣幸。”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抬眸看去,涾凝始终垂首而立,将锦盒收入袖口,刑傲天心下波澜起伏。
“之前本王与贺兰姑娘开了小小的玩笑,还望贺兰姑娘不要介怀才是。”
“王爷言重了。”
两人默契的客套了几句,便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