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府虽大,两个月下来,翠儿倒也混熟了一些地方,当然,王爷住的东院,还有处理公务的清墨轩那一片她是从没敢去过的。这西边的碧湖,地势开阔,平常又清静,她却是逛过几回的。
熟门熟路地带着云笙月一路走向碧湖,偶遇一些下人,看见云笙月都楞在当场,不等她们反应过来,云笙月已经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身后只留下好奇的窃窍私语。
尚未到湖边,已经听到一阵悠扬清洌的琴声,云笙月止了脚步,远远望去,微风吹过,那湖面波光粼粼十分宽阔,果是令人心旷神怡,但湖边亭中已经坐着一男一女,亭外尚有一名侍卫和两个丫环候着。
这府中并没有多少主了,想必那男人就是勤王,笙月习武,视力不错,瞧着那男子竟隐约感觉有些面熟,他专注地看着弹琴的女子,面带柔情,并未注意到她们这边。
身旁的女子,不时看向男子,巧笑倩兮,十指纤纤,轻拔琴弦,一曲寻常的春日兰心让她弹得情深款款,显见也有几分功底。
好一派郞情妾意,云笙月轻叹了一声,并不是嫉妒,反到是十分羡慕,想以前,在风城,她与百里玉不也经常琴萧和鸣,羡煞旁人么。
她收回眼神,毅然转身向来时路走去,翠儿瞪向亭中人,也只能懊恼地跺了一下脚然后跟着她往回走去。
“小姐,您为什么要避开啊!”回到偏院,翠儿终于不甘心地问道。
云笙月执起画笔,并不理会翠儿的问题。
翠儿马上研起墨来,嘴上却还是不停:“小姐您才是正妃娘娘,那个珏侧妃算什么,看她那个神气的样子,好象自个儿是正主子似的。”
“翠儿,你不是说过那侧妃已在府中三年多了么,他们本就情投意义,我才是多余的人。”云笙月淡淡地道,表情巍然不动,手中却是挥洒自如,勾勒之下竟是一双壁人,只是还看不清脸孔。
“小姐您怎么这样想,难道您想一辈子避着王爷,住在这偏院么?”翠儿皱眉道,这日子可还长得很呢。
云笙月微怔了一下,手中新沾的墨汁已经滴落在纸上,她轻叹了一声放下了画笔,坐回了窗边。
翠儿见她脸色落寞忧伤,不由暗自懊恼,正想转换话题说点别的,云笙月又开口问:“翠儿,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呢?除了讨好那王爷之外。”
“这......”翠儿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真的不肯理会王爷么?”
“呵,我确实是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他也是如此,成亲当晚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一点我们倒算是达成共识了。”云笙月轻笑道,语气中听不出坏来。
翠儿习惯性地撅了一下小嘴道:“王爷真的这么无情么?看来王爷真的是被那个假腥腥的女人给迷住了。”
“什么假腥腥的女人?”云笙月挑眉问道,翠儿受欺负的事一直没有说过,当日勤王叫人让她们搬出春兰院时并没有说什么理由,她也没问半句。
难得见云笙月有了回应,跟和她聊天了,翠儿马上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小姐您不知道,翠儿本来不想说这些的,可是那个珏侧妃实在是太过份了,这府中人都直呼她为仙妃娘娘,弄得好象她是正妃一样,她身边的两个丫环眼睛简直是长在头顶上的,以前每次我去厨房都被刁难,我还以为是这王府里规矩多,其实就是她们授意的。”
“还有害小姐搬到偏院......”见云笙月并无不耐,翠儿继续道:“王爷生气让小姐搬到偏院,肯定是那个侧妃吹了枕头风,如果不是她纵容,她的丫环也不敢说出那样不要脸的话来。”
“哦,说了什么话?”云笙月突然有了些兴趣,这两个月来她只觉得自己心都死了,对一切不闻不问,竟忘了在这诺大的府中生活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她是无所谓,应是连累翠儿受了不少委屈了,也难得她能忍到今日。
“她们说.....她们说因为小姐不洁,所以王爷才离了新房。”翠儿吞吞吐吐地边说边看云笙月的反应,见她表情不变才接着道:“说如果不是皇上赐婚的话,王爷早就休了小姐了,说正妃娘娘的位子本来就是她们主子的”
“就这些?”云笙月语气淡然,这么几句话算什么,要比较起来,这王府人口简单,实在是没有百里家复杂。
百里二爷娶了五房妻妾,生有三个儿子,七个女儿,那些个勾心斗角、陷害嫁祸什么的多了去了。也是夫人和公子独居两连的两院,而且因着百里二爷的交待,更兼早年处理过一些对公子服侍不尽心的下人,且连百里二爷的长公子都被打过藤条之后,才没人敢招惹她们院的人了,但看到的,听到的故事也多了去了。
而慕容宇十六岁出宫有了自己的府第,府中除了侍卫和奴才之外再没什么人,她入府之前唯一的女主子也就是那陈珏儿,她在这府中已经待了三年多,正式纳为侧妃也有半年了,听说若不是身份卑微,慕容宇是一心要娶她做正妃的。
想必他一直有将她扶正的意思,却被自己插了一脚,不仅他不高兴,陈珏儿肯定是更不高兴了,这也是人之常情吧,完全可以理解,没什么好意外的。
“小姐,小姐……”
“什么?”云笙月回过神来,看着翠儿郁闷的神情知道自己又走神了,白费了她的口舌。
“小姐,您又这样,翠儿说了半天都是白说了。”
云笙月安抚地笑了一下道:“没白说,我知道翠儿跟着我受委屈了。”
“翠儿不怕委屈,有小姐收留是翠儿几世修来的福气,翠儿只愿小姐能解开心结,过得开心些。”翠儿恳切地道,自家小姐虽然冷漠些,但一直待她如同姐妹,她是感恩不尽的了。
“翠儿,你收拾一下,明日我想回别院去看看我娘。”云笙月突然叹了口气轻声道,心中对娘还是有些着恼的,她是最明白自己心意的,却将这身份名位看得太重,所以才逼着她嫁入王府,回门固然是慕容宇没有安排,但一晃两个月,自己也不派人打听娘的病情却是她的有心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