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阿尔克很慌,真的很慌的。    他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和那五个部落没啥区别。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还不如没投靠大宋之前。    而下一刻,赵维打发了一众朝臣,正式接见了奇布查其他五部,也同样印证着这一点。    因为,赵维对那五部也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要求。    “知道你们附属库斯科,所以没要求,也没期许。踏踏实实做你们的生意,让我的银行开进去就行。至于其它的...看热闹吧!相信我,一定挺好看的。”    嚓!!    阿尔克要疯了,这不是和我说的一样吗?    等到赵维敷衍完了那五个部落,阿尔克再也绷不住了、    待所有人离开,赵维身边只剩他,还有多泽和长河,阿尔克几乎是扑到赵维身边。    “殿下!!!我们能干点什么!?”    语气十分坚定,大有你不让我干点啥,我都不答应的架势。    赵维玩味地看着他,“不是和你说了吗?什么都不用你们管,老老实实等着收好处就行了啊!”    “别!!”阿尔克更心慌,“千万别!殿下还是让我们干点什么吧!没事儿找事儿也得干点什么!”    赵维没想到,阿尔克会这么迫切,更加的生出兴趣。    “为什么呢?坐享其成还不好吗?”    “不好。”阿尔克把脑袋摇的生风、    “一点都不好!现在是上下动员,狠不得连条狗殿下都不放过,却独缺我奇布查三部。这是没把我们当自己人,还是嫌弃我们碍事啊?还是...我们三部并未得到殿下的信任?”    赵维:“......”    赵维不说话了,他不让这三部参与其中,并非什么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也不是大宋现在不需要。    相反,很需要。    不用,是出于别的考虑。    静静地看了阿尔克半晌,终于开口道:“阿尔克兄弟,你真的想干点什么?”    阿尔克被赵维看的心里发毛,听了这话,更是欲哭无泪:“想!”    赵维又看向多泽和长河,“你们也想?”    “想!”    多泽和长河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肯定回答。    他们倒没有阿尔克那么多心眼,觉得不踏实。他们是被新崖山的这种气氛所感染了。    说实话,印第安部落没有那么多政治、外交上的手段,决定投靠那就是投靠了? 没有任何花花肠子。    现在大宋上下动员? 他们却置身事外,这种感觉确实不好。    “殿下? 我们也想做一点贡献的。”    “好吧!”赵维点了点头? 沉吟了片刻,“不过? 做事之前,想不想先听我讲个故事?”    “讲故事?”三人迷茫? 讲什么故事?不会要忽悠人吧?    他们可是听 宁王这趟回来没少讲故事,在朝堂上讲,在大街上讲,从上到下都忽悠了个遍。    “讲什么故事?”    赵维:“讲一讲我们汉人的故事。”    “殿下说吧? 我们听着!”    “那就......”    赵维落后半步? 揽着三人的肩膀,就这么一边漫步长街,一边娓娓道来。    “那就从头开始讲吧!”    “在上古时代,有炎、黄两大部落,合力于中原? 大战九黎诸部。最后败蚩尤于逐鹿,而定天下。”    赵维从炎黄时代开始讲起? 似是徐徐展开一副画卷于三人面前。    从炎黄定世,到尧舜之治? 再到大禹驱黄龙而定江河,乃传有夏。从夏讲到商? 再到文王观伏羲八卦得创周易。    从东周的春秋战国? 再到始皇扫**。    从大汉天威? 威服四海,到汉末之乱,五胡南下。    从隋唐一统,江山盛世,再到五代十国,纷乱成灾。    最后讲到大宋,讲到大宋立国之基,讲到因十代之乱而埋下的祸根。又讲到靖康之难,还有紧随而来的与蒙古人的数十年战争。    赵维讲的不细,只说一个大概,也讲的没有偏重,有好有坏,有汉人的辉煌,也有汉人的悲哀。    包括大宋之羸弱,也毫无避讳一并说出。    最后,说到崖山海战,说到远赴扶桑。    三人静静地听着,虽然有些都早有耳闻,但是听宁王讲出,却是别有一番感悟。    只是那感悟太过缥缈,无法用言语表达。    等赵维讲完,阿尔克三人也只是一声长叹,由衷道:“汉人的故事...很精彩!可惜...我们不曾参与。”    波澜壮阔,跌宕起伏。    三人虽然除了本族的历史没听过别族过往,但是也可以肯定,应该没有哪个民族有汉人这般精彩。    但也正如阿尔克所说,他们毕竟是外人,不曾参与。    “是很精彩!”    赵维脸上不由现出骄傲之色,满是身为汉人所发自内心的自豪与庆幸。    “可是。”阿尔克话锋一转,“殿下和我们说这些的意思是什么?”    赵维不会无缘无故地讲故事,还讲的这么多,这么特别。    赵维笑看三人,“这也将是你们的历史,你们的故事!”    “......”    三人惊讶,“殿下......”    “不明白吧?”赵维依旧笑着,簇拥三人继续走着。    “我其实想告诉你们的是......”    “炎黄二帝合两大部落而定鼎中原,所以,我们汉人也叫‘炎黄子孙’。”    “战蚩尤而并九黎,所以,我们的百姓也叫‘黎民百姓’。”    “周礼乃定:服章之美谓之华,礼仪之大谓之夏,便有‘华夏’之称。”    “服古蜀并华夏,纳百越而得南疆。五胡乱华,终得宇文、拓跋、慕容诸姓。”    “到了现在宋治之人,有金、辽之民,甚至蒙古血脉,都在华夏之列。”    “我想说的是,自古以来,我华夏汉人不是一个民族,更不是血脉相传...狭隘种群。”    “血脉之亲只在一姓之内,而百姓、百族合而为汉!”    “不可否认,中原汉族确实是主体,但我们从来都不是唯汉独尊的民族。”    “我们是一个只要你自许华夏,认我服章之美,懂我礼仪之大,便可自称汉人的文明。”    三人浑身一震,惊的定在当场。    阿尔克声音颤抖,“殿下是说...我们也可称汉人?”    “当然。”赵维回答的斩钉截铁。    “在你们的认知里,可能血脉之别,就是奇布查、库斯科,就是玛雅和加勒比。”    “我们的族群以文明而定,你认为你是自己人,那你就是了!”    “所以......”阿尔克终于有所明悟,“所以,虽然我们已经答应并入大宋,可殿下还是让我们看着,还是把我们当外人。”    “或者说,是我们自己把自己当了外人。今天就是一场考验,如果我们不来找殿下,不容入大宋的氛围,那我们可能永远都是外人了?”    赵维想了想,“你说的大概没问题,可也谈不上考验。”    赵维坦诚道:“说句你们不爱听的,征服三部是大势所趋,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是,三部拿在大宋手里怎么用,是有区别的。或者说,是融入大宋,还是做你们自己,是有区别的。”    “当然,你们可以放心,大宋没有拿你们当炮灰的意思,实在是信不过。”    三人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大宋有能力的时候,三部是盟友,该给的,大宋一样不会少。可是力有不歹......”    “那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但总有一天会分道扬镳。到时,大宋是大宋,奇布查依旧是奇布查。”    阿尔克又问一句,“那我们要是把自己当宋人,赢得大宋的信任会怎么样?有什么不同?”    赵维:“很大的不同,会比现在更惨烈,付出更多的代价!”    “......”    “......”    “......”    三人无语,按赵维这说法,那还是当个局外人好了。    三人发现,他们到现在也没懂宁王的心思。    这不合情理好吧?自己人比外人付出的还要多,他这是让我们当外人,还是当自己人?    阿尔克则是严肃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宁王说这么多,到底是当外人,还是当汉人?说实话,他有点想反着选。    没错,见识了大宋的精彩,再回顾本族的过往,那就是一锅白开水,毫无波澜。    心底隐隐有个声音:当个宋人!当个精彩的宋人!    沉吟良久,阿尔克开口道:“所以今天我们来了,算是通过了殿下的考验,奇布查已经不是奇布查了?我已经是个宋人了吧?”    他依旧认为这是赵维的考验,尽管赵维否认。    长河则道:“可是为什么呢?”    他想不通,这个考验毫无意义。    要是没通过考验,大宋会把三部怎么样?或者战争打响,推到前线先送死,这都说的过去。    可是,赵维说,一切照旧,不会把三部怎么样,反到是自己人要付出更多,这就说不通了。    而且,话已经说到了这一步,宁王几乎是掏心掏肺了,没必要再骗他们了吧?    “为什么啊?殿下可以再说的明白一点吗?“    “呼......”    赵维长出一声气,“好吧,再说明白一点就是,当个汉人...不容易!”    三人:“......”    赵维看着他们,“你们听了汉人的故事,还不懂吗?”    “当个汉人不容易的!我们这个文明,是注定屹立于顶峰之上的存在。”    赵维气热渐起,“是弄潮儿,是这天下的主宰,万古不灭!”    “汉人,意味着:不是正在辉煌,就是正在走向辉煌!”    此时的赵维比之刚刚在专利司前更有气势。    “千古往复,朝代更迭,汉人败过,被欺辱过,可是汉人总会站起来,重回世界之巅!”    “这已经印在了骨子里,融入到血液之中!”    “这是一条王者之路,听起来无限荣光,可是身在其中...不好走!要用血与汗、泪与火来铺就。”    “而我们现在...很不幸的,处在汉人的最低谷。想重回顶峰,更为艰辛。可能...我们这一代人要牺牲很多!”    赵维说话的动静不小,引得街边百姓纷纷侧目。    听着宁王诉说那个王者之路,诉说血与汗、泪与火,诉说我们这一代人要牺牲很多......    渐渐的,百姓凝重起来。    渐渐的,都停下脚步,围拢而来。    虽无声,却豪气冲霄。    赵维瞪着三人,“你们可知,朝堂上的那个陆相公,崖山之时,为什么敢负皇帝而绝生路吗?”    “你们可知,此时此地的这些百姓,原本都将是崖山之亡魂吗?”    “你们可知,十几万人敢坦然赴死,凭借的是什么吗?”    “是信念!是我汉人万古不灭的信念。他们知道,纵使死了,后人亦可还正道于乾坤。”    “那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又要活着?又要万万里跑到你们得地方来吗?”    “你们知道,为什么只凭十几万人,便可立宏图大志,与蒙古人争锋吗?”    “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日没夜,上下动员吗?”    “因为...也是信念!”    “祖宗用无数岁月告诉我们,可以赢!也一定能赢!因为我们是汉人!”    “我们是死过一次的人,向死而生,又有何可惧?”    “就算牺牲这一代人又如何?换百代之兴,值了!!”    听到此处,百姓再也忍不住,猛然插话。    “对!”    “对!对!!”    “宁王说的对!!”    “殿下说到咱心坎里去了!”    “值了!!”    气势渐隆。    “值了!!!”    “值了!!!”    “值了!!!”    在山呼海啸的呐喊之声中,赵维笑了。    平静地看着三人,“尽管如此,尽管要牺牲,尽管前途未卜,你们...还愿做汉人吗!?”    赵维的逼问如洪钟大吕,与那山呼海啸一般的“值了”,于三人心中震彻回荡。    阿尔克愣愣地看着四周,看着宁王,顿有所悟。    也许......    这一问,才是考验!    ......    。    感谢“骑猪虎爷”的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