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空空荡荡。
那样的杨戬，果然是一场梦......
嗐，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什么，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完，怎么总有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呢？
推开门，瞧见一点橙红旭日正缓缓向东方升起，秋日清晨的风格外凉些，就着街上三三俩俩的叫卖声，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般情境，许是也只在凡间才有。
我循着街上的叫卖声推开了院门，方才打开门，便见不远处有个老者支的摊子，有三俩人坐在那里吃东西，我方才凑过去，老人便道：“小姑娘，来碗馄饨么？”
馄饨？
是食物么？
我偏着头，应一声好。
老人打开一旁热气腾腾的锅盖，殷勤道：“诶，您旁边坐，马上就好。”
人间的东西需要用钱来换，我从荷包里摸出一颗赤色的石头，道：“老人家，我没有钱，拿这个东西来换可以么？”
“姑娘，这一块石头怎么抵钱呢？”老人忙碌着的手，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若是实在无有银钱，这碗馄饨也不值几个钱，老人家请你吃一碗。”
为什么潇湘馆和飘香楼能用这个抵钱，这里怎么不行呢？
若是不能抵钱来用，我作为一个神仙，怎么能让凡人吃亏呢？
身后桌上的人走过来道：“老人家，结账。”
老人应声道：“客官，两文钱。”
那人从腰间摸出两个铜板递给老人，老人道了声谢。
“这石头可不是普通的石头，”那人许是听见我先前与老人的对话，把目光转到我手上来，指了指那块石头道：“这一块石头，以小子的眼光来看，这足以买下一座城池。”
“少年莫要诓我小老儿，哪里的石头能值一座城池？”老人忙活着应声而答：“一碗馄饨能值几个钱，小姑娘若是没钱吃饭，小老儿请她吃一顿便也是了。”
这......
真是尴尬的很......
“老人家，何不收下，等收了摊去寻个当行去问询一番？”
老人从锅里盛出一碗汤汤水水的东西递给我，摇了摇头。
“......”我有些无言，这老人不收我的石头，我是该接还是不接？
“老人家，你既不肯手下我家夫人这块石头，”身后伸过一只白皙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来，掌心拖着块银锭。
“杨......”我转过头去瞧了一眼，正是杨戬，刚开口喊一声，便见他摇了摇头，只得改口道：“二爷。”
杨戬接过老人手里的混沌，道：“老人家，再来一碗罢。”
老人这会儿瞧着杨戬手里的银锭倒是犯了难，端见他愁道：“这倒是足够，只是小老儿找不上余钱。”
“不必找，难得来外面用一餐饭，余钱便算是老人家的辛苦钱。”杨戬将手中银锭放到摊位空处，端着馄饨坐到一边。
“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夫人，难怪不知银钱为何物，出手这般上等的宝石......”摊边方才替我说话的那人颇为遗憾道：“年纪轻轻的便嫁了人，当真是可惜了......”
年纪轻轻？我自己都不记得活了多少年了......
嫁人？六界之中哪有敢娶我的？
那人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
我瞧着那人背影，搞不明白他叹的哪门子气。
跟着杨戬过去坐下，我向他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杨戬应道：“方才见你房门大开，人却不在，出来看看。”
出来看看就瞧见这一幕，真是......
我拿着勺子打起个混沌，道：“我记得你似乎是受了伤，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杨戬神色淡淡，道：“无碍。”
“真的没事吗？”我对这句话表示怀疑，，因此满目狐疑的瞧着杨戬，见他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只得只得放下这个问题，专心致志的跟碗中馄饨做斗争。
其实这馄饨挺好吃的。
杨戬慢条斯理的吃着，说道：“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半晌过后，瞧着空荡荡的碗，杨戬道：“可要再来一碗？”
我摇了摇头，杨戬道：“那就回去换药。”
不是昨天下午才上的药么？
不待我拒绝，杨戬便起身走了，我只得跟上。
回到房间后，我满脸生无可恋地掀起衣袖，翻开衣领，偏过头去。
拿药过来的杨戬见我这副模样，颇为无奈地将门关上，道：“你便不能注意些影响？”
我怎么就不注意影响了？
杨戬解开绷带时，我简直要跳起来，太痛了好吗！！！
怎么比昨日挑去腐肉时还痛！！！
“忍着，我动作轻点。”杨戬小心着揭下了绷带，道：“痛点也好。”
？
几个意思？
我不满地瞧向他，他许是注意到我的眼神，道：“知道痛，下次便不会逞能。”
我哪有逞能？
明明是那敖云舒太奸诈，欺骗于我好吗？
杨戬替我换上新的绷带后，我反手将衣领拉了上来，理所当然的将胳臂递了过去。
他刚要去解我胳臂上的绷带，我想起方才的痛感，猛地将手抽了回来，道：“我自己解。”
杨戬把我胳臂按住，道：“别动。”
......
这个人怎么回事？
我无语望天，哦，不是，是无语望房顶......
任由他拿着药瓶在我胳臂上摆弄。
杨戬换过绷带后，拿着干净的绸布沾了瓶子中的药液，拭在我的脸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杨戬道：“除却女娲娘娘外，你可还有什么在意的人？”
我答道：“有啊。”
小猴子还有你啊......
杨戬的手顿了一顿，道：“你既还有在意的人，往后便为了你在意的人，小心着自己一点，别再受伤了。”
我大咧咧道：“没有人会在意的啦，放心吧。”
杨戬：“......”
杨戬这般有本事又心细的神仙，对人又好，这让我忍不住开始羡慕起他以后想要娶的人。
我忍不住问道：“杨戬，你以后想娶什么样的女子啊？”
我这话问罢，杨戬拭药的手又是一顿，道：“能入我眼的。”
那我觉着这天上地下应该没有你能看得上的神仙了......
我又问道：“那什么样的神仙才能入二郎显圣真君的法眼呢？”
杨戬答道：“水中月镜中花。”
？
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记得我之前化作太上老君模样的时候，是不是跟他说过这句话？
我还没想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反问我道：“你以前可有想过真的要嫁与司命星君？”
当然没有！！！
我摇头否认道：“怎么可能，入得我眼的人，绝不会是司命星君那般人。”
杨戬收起药瓶，背对着我，道：“那是怎么样的？”
你这样的啊，像你也不行，就只能是你。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心里话说出来。
杨戬不喜欢我，我今日若是说出心里这等话，往后要是传开了，杨戬他若是看上谁，哪有人会有胆子敢和我抢？
那岂不是耽误了人家的好姻缘？
我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思及此，我道：“不讨厌我的，不会为了些不同的观点，将我逼得控制不住心绪动起刀兵的......”
心性这方面是我最大的缺陷，娘娘什么神丹妙药都去寻过，却还是没什么用，就像我连眼泪都没有一样，是无法改变的。
我掰着手指瞧了瞧他的背影，又添了一条，道：“心性再稳一些就更好了。”
杨戬闻言，道：“这般的神仙其实不少，很难明确你指的是？”
你啊......
很难明确吗？
我道：“杨戬，你问我这个做什么呢？”
杨戬答道：“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什么样的人能入夫人的法眼。”
“若是如此说，不如把问题换成这天上的神仙有几个敢娶我的？”更何况是带着联姻的性质，女娲天的驸马爷，怕是也没人乐意来当。
“夫人心中可有人选？”
杨戬这突然一问，倒是问了我个措手不及。
只听他将南斗六司，北斗七星，五斗星君，文武仙卿，十二元辰，二十八宿，九曜星，东西南北星斗，火部众神，雷部众神，甚至是四大天王，四大天师，五方揭谛等等等等的普天仙神都给猜了个透.......
谁都猜了，就是没提到他自己。
我在杨戬疑惑的目光中道：“我喜欢养着动物的。”
杨戬更加迷惑，道：“诸天神将中，养着仙宠的属实是堕入过江之鲫。”
我该怎么说呢，就是既能让人听不懂我在说他，又能让他不乱猜呢？
我思索片刻，道：“杨戬，假若啊，只是假若，”见他点了点头，我接着说道：“假若不让你养狗了，你最不想养的动物是什么？”
杨戬道：“最不想养的倒是没想过，不过倒是有一类罕见的异兽，想养许久了，只是苦无捕获的法门。”
？
不想养的没有，反倒是有很想养的？
想养什么？
我如实问来，杨戬答道：“一种极为稀有的蛇类。”
蛇类？
我满脸义气，正色道：“什么类型的？你说与我听便是，我替来捕来。”
杨戬禁不住笑问道：“当真？”
我点点头，认真道：“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只管说来就是。”
杨戬道：“这蛇武力很强，且心高气傲，还有至宝护身。”
哪有那么麻烦，属于妖魔道的，本夫人招妖幡一动，便要它乖乖听话。
杨戬看出我心中想法，道：“只怕招妖幡对它不起作用。”
？
招妖幡不起作用？
我掰着手指数道：“烛九阴，可烛九阴算不上是蛇，它是上古龙族，九婴？可是九婴早就被后羿射杀了啊，虺蛇？相柳？修蛇？虺蛇？”
杨戬摇了摇头，道：“皆不是。”
都不是？
我禁不住想到了一个极不可能的可能，虽说是极不可能，但也不是不可能。
我惊道：“杨戬，你该不会是想养白矖吧！！！”
杨戬半晌无言，最终起身道：“你，好好休息。”
你......
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想当我妹夫！！！
就算我肯认你这个妹夫，可现在的白矖已经投胎转世去了，她若是不记得前生，我要怎么让她听我的话让你养呢？
我又不可能去强迫她对吧？
这可真是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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