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安静问灵冥，灵冥漆黑的眸子盯着身前的白雾没半点反应。
一旁的迷笛看灵冥站着不动，手上的血不停流下来，忙从叶伦包里掏出绷带，蹲下来，准备给灵冥左手缠上。
等迷笛的手刚碰到灵冥，灵冥却抬手避开了她。
他侧过脸，脸颊两侧是几天没修理的青色胡渣，薄如蝉翼的唇艰难地上扬了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你往后退，这儿不安全。”
“我很快的，放心。”迷笛说着，就唰地扯开了纱布。
灵冥目不转睛盯着尘雾，眼球快速左右移动，像能看见里面的东西似的。
在迷笛缠上纱布前。
“来了……”灵冥眼神一凝，沾满鲜血的左手一把推开迷笛。
只见一把破开尘雾的银色弯刀呼啸砸来，如一只银牙野兽咬向猎物，被推倒的迷笛发尖将将错开弯刀的尖头，几缕金发飘散落下。
灵冥右手青筋爆起，举剑格挡。
瞬间刀剑相交，火花中劲风相撞，一股强流将身后的人冲翻了开去。
重压下，灵冥脚下瞬间震开了蜘网般的裂缝，地下的土立马翻了出来。
弯刀旁的尘雾快速流转，探出一张狞笑的笑脸。
“叶伦呐～叶伦呐～”从尘雾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呼唤。
叶伦趴在地上，听着这渐渐唤醒记忆的声音僵住了，他的瞳孔颤抖地看着白雾里缓缓走来的身影。
而举着弯刀的人还在使力，灵冥面无表情地格挡着，脚下的裂缝不断扩大。
被气流冲到一旁的迷笛忙举枪瞄准，姆指转到银色子弹的弹巢。
“呯！”地一声，果断扣动了扳机。
只见半露在外拧笑的脸忽然转向枪口，张开嘴巴，似要吞下子弹。
子弹破空而出，对方牙齿快速上下启合，火花一现，子弹冒着烟，生生定在了对方齿间。
迷笛瞳孔震颤，手僵在原地。
安静见状，没有丝毫迟疑，双手结印，藤蔓从灵冥脚下破土而出，扭转着尖头刺向他身前的雾里。
原本压在木剑上的弯刀突然用力，擦着火花卡在了灵冥的剑柄处，架着灵冥的剑，以攻为守将刺向他的藤蔓从中斩成两截。
灵冥同时被弯刀拽进了雾里。
安静口中低吟，一道劲风从她们身后吹来。
“叶伦呐～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尘雾散去，一张熟悉的面孔缓缓从雾里走出。
瞬间，叶伦大脑一片空白。
原本惊恐的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
叶伦看着高大男人两侧垂着湿漉漉的暗红色头发，长满胡渣的薄唇中叼着燃尽的烟屁股。
叶伦喉结激动地上下蠕动，声音卡在喉结里，岔着气叫道，“波、波普！”
说着翻身而起，朝波普跑去。
脚踝却立马被一根地上窜起了一藤蔓绊倒。
“搞什么呀！是波普呀！”叶伦回头冲站在后面的安静叫道，语气中满是惊喜、兴奋。
不过叶伦却发现安静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头埋在银发的阴影中，一语不发。
而另一边的迷笛则完全不关心什么波不波普的，她仔细盯着不断散开雾里的火花，那是灵冥还活着信号，他还在战斗。
“波普，是不是搞错了，快叫你兄弟停止攻击呀，都是自己人。”叶伦冲波普叫道。
心想怎么自己人还打得这么起劲？不留点力气花在一会儿找公主上？
波普将头侧向叶伦，暗红色的眼球盯着叶伦，眼神陌生得像是另外一个人。
叶伦被看得发毛，趴在地上的手不由得抓紧地面的蚕丝。
“为什么不跑？”波普低沉道。
叶伦小心翼翼地抬头问道，“为什么要跑？”
波普低着头，唇角上扬，伸出了手，阳光穿透过他手心的空洞，他将空洞的手掌遮住了半边脸，暗红的眼球从空洞后透过来。
“叶伦，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叫你跑了吧。”
叶伦记起来那是在夕阳酒馆的梦中，波普被钉在黑化小丑的十字架上，痛苦地挣扎着冲他喊道，“快跑！快跑！”那波普现在手上的空洞就是那时留下的。
“叶伦……”波普从裤兜的烟盒抖出一根点上，一口吸掉了半支道，“我这辈子都是胆小鬼，你知道吗？”
烟雾里波普的神情凝重似霜。
“在小丑杀掉我同伴的时候，我胆小地逃了，在吸了黑森林的毒气异变的时候，我胆小地放弃了自杀，为了当英雄，我胆小地向黑森林低头了，我胆小，我害怕，我只想救犀牛队长，因为他给了我一次生命，但我打不过小丑和他的那个同伴呀！”说到此处波普的情绪突然崩溃！
他伸手抠着头皮，连哽咽都没有地流下了眼泪。
眼泪滴嗒滴嗒地落下，波普跪在地上，死死抓着脑袋，感觉头要裂开了。
他颤抖的瞳孔望着叶伦，“为了能救所有人，我可以死，你懂吗？”
叶伦不知道他怎么会如此痛苦，想过去又不敢过去，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是吧？”波普扭曲的表情得到了稍许缓解，他看了眼安静，发现她还在原地，没有动弹，继续道。
“那天在狮子联盟的二位来救我的时候，我便知道了结局，我们赢不了，知道为什么吗？哈哈哈哈哈哈。”波普仰着头，边流泪边笑。
“因为呀……还有一个放逐者，外加一个飞鸟，我们怎么可能赢得了？！ 所以呀！”波普做了一个撕掉外衣的动作。
他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我解放了自己。”
一听到这儿，迷笛一脸惊慌地忙将枪口转向了波普。
叶伦脑子瞬间空白，干涩地笑了笑，“你开玩笑的吧？你脱掉了全体衣？！暴露在黑森林里？”
“啊……”波普一副不耐烦地表情看着叶伦。
叶伦缓缓站了起来，他上下打量着波普，除了手掌的两个空洞，似乎没什么不同。
“然后呢？得到力量的你很快乐吧？”安静笑得苦涩，双眼通红，抬头看着波普。
波普转头看向安静，张着嘴，欲言又止，同样苦涩地答道，“啊……”
安静缓缓仰着头，嘴角嗡动，似乎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带着哽咽道，“那么……犀牛队长得救了吗？”
波普松了口气，揉了揉额头道，“啊～没救成呐～”
“什么？！ ”安静惊讶地看向波普，一行清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
波普表情再次痛苦起来，皱着眉，很不解道，“因为我救了他后，他要杀我呀！因为他看见我们打败了放逐者后的嗜血场面。”说着波普还舔了舔舌头。
“我们？！ ”叶伦心里又震了一下。
他忙看向灵冥的方向，只见不远处，异妆男正狞笑着挥着弯刀，他仍穿着他的奇妆异服，鼻梁上钉着钢棒，伸着打着舌钉的长舌叫嚣着。
而灵冥则吃力地格挡着……
一股从心底涌出来的寒意席卷全身。
叶伦打了个冷颤，他们都异变了，为什么要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