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伦举起银盾,护在胸前,深一脚浅一脚跟在波普身后。
波普则一如大摇大摆,举着砍刀肆意斩断身前杂草。
没多久,叶伦便看见,他们面前,矗立着一棵古老的参天大树,其枝干如人的手臂,扭曲的垂下。
大树通体暗红,发出淡淡的血光,仿佛被血浸泡过。
枝干上的手臂抓着如花芯般的巨大白球。
在这棵树旁,没有其余的树生植。
波普停下来,扭了扭酸痛的脖子道:
“到边界了~,你现在所看到的白球,就是边界的标识,这种树与别的树截然不同,它们是巫女种下的树,并不是黑森林里的树,所以你能看见,它的根所生长的位置,再也无法长出别的东西。”
叶伦随着波普缓缓走进了边界树所在的空旷地域。
树周围如人工修植般,真无一点杂草的痕迹,头顶垂坠的巨大花芯,被风一吹,飘散着白色的粉尘,簌簌散向空中。
“那……我们身后,就是人类意识的极限吗?”叶伦问道。
波普坐在树干旁,一副悠闲淡定道,“不是,这只是跟踪那些放逐者边界。”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叶伦觉得不论身在何处,都不能当一只“滚猪”,做不出一点贡献。
波普看了看他,“放逐者有三个,我搞定两个,你搞定一个。”
叶伦双眼圆睁,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傻了。
他没想到,自己要去单独解决一个放逐者。
光是放逐者三字,就能够想像到,其恐怖的实力。
波普熄灭烟头,指了指树,“爬上去吧。”
叶伦一个活在书里的书呆子,怎么可能有爬树的经验。
但现在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他将银盾反扣在身后。
双手刚触上树干,树上的花芯突然红了。
“怎么红了?”叶伦瞪大眼睛,转头看向波普。
波普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他,“靠!有陷阱!”树干上的花芯变成了鲜血般的红色,飘散在空中,如同警报一样,弥散开来。
“快走!”波普眼神一凛,看向叶伦。
叶伦的手刚抽出来,从树干上,显出一个人形,双手紧紧揪住他的双臂。
“不~准~走~”树人干吼道。
叶伦慌了,双脚蹬在树干上,想一脚踢开。
脚踩在坚硬的树干上,从树干里,又伸出了麻花般的数只手,牢牢抓住他的脚踝。
等他再扭头过去,波普已经不在了。
“波普大哥~”叶伦慌忙地喊道。但似乎为时已晚,为了逃命,波普丢下了他!
叶伦怎么用力扯,都挣脱不开树干束缚。
树干里的身躯贴在他脸上,没有五官,如同光滑的人形模具。
“叛徒~你们这些叛徒!”树人发出嘶哑的干吼声。手越发用力,将叶伦紧紧地攥住。
叶伦吃痛地叫喊,感觉双臂要被扭折。
这是陷阱吗?还是故意让我触动警报?
叶伦不禁想到自己被当作诱饵的事情,他突然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波普会将他带到这里。
那便是为了吸引放逐者的目光,同傀儡一般。
不!叶伦摇了摇头,他相信人性中有灰也有暗,但他不愿意承认这种事是同一战线的战友而为。
他也相信安静的眼光不会选择这种人作队友。
叶伦的身体不断被攥进树里,树干坚硬的外壁张开,露出内部缓慢流动棕色树脂。
叶伦深吸口气,身后的阳光刹时消失。
他被生生拽进了树里……
全身浸在冰凉的棕色液体里,感觉快要窒息了。
手脚发颤冰凉,双眼紧闭,如同被活活钉进了一口棺材内。
身体感觉不到一点实质的触感,如同飘在虚无的黑暗里。
就在这时树内传出了数道恶毒的干吼声,“等死吧~叛徒。”
说完这句话后,叶伦全身猛地,不知被什么东西死死禁锢住。
只要全体衣不破,就不会窒息,叶伦想起安静说过的话,那树干也要呼吸氧气呀。
他试着调整着呼吸,缓缓睁开眼,奇迹的是窒息感好了很多,但氧气很少,稍稍扭动,就会接不上气。
不过,他却有了个惊人的发现,从树体内,居然能够看见外面的世界!
与外面的世界只隔着一道如琥珀般的屏障。
他透过琥珀视角,发现本变为通红的花芯,又逐渐变白,直至纯色。
“警报消除?”叶伦长呼了口气。
但这样的话,不就没人知道他在这里了?
难道要一直被活活关死在这里?
树前的草丛动了动了,本已消失的波普走了出来。
嘴里安逸地叼着根烟。
他站在树干前,仔细端详起来。
咂吧着烟屁股。
抽出插在裤兜里的手,对着树干挥了挥。
叶伦此时又气又恼,他知道我在这里,难道不想救我?
波普丢下烟头,没有触碰树木,站在树干面前。
“叶伦,你的任务是,当你看见放逐者时,对着树干敲三下。”这就是波普在叶伦被树干吞噬后的第一句话。
叶伦郁闷得人都快气炸了。
我都被树吞进去了,你还想让我帮你?
他冲着波普叫喊道,希望他能听见。
波普的眼神没有焦点,似乎看不见他。
“全体衣会让你保持至少两个小时的生命,所以撑住,如果不行,点上一根解愁的香烟,它会引路~”波普淡淡笑了笑,像在念一首打油诗。
而在树干里的叶伦崩溃得快哭了,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叶伦冷静不了,他不明白这是什么用意。
波普对着树枝挥了挥手,点上支烟,转身走进了草丛里。
“别~”叶伦忙叫道。
叶伦急于挣脱身上的束缚,但只要稍一动就感觉气要断了。
外面草木一片祥和,而他在树内变为了一具活体木乃伊。
本以为能与波普并肩作战,没想到被当作了工具人。
树上的绒球在风中摇曳,撒下白色的粉尘。
这就是一片田园景象,哪还来什么腥风血雨。叶伦不由想道。
过了一会儿,叶伦眼皮开发发沉,也不知道睡着没有,迷迷糊糊又过了一段时间,眼前有三道白光飘洒般落在树前。
“咚!”“咚!”“咚”一阵平缓的鼓点声音,传进了他昏昏沉沉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