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身,秋烟与半梦端着洗漱的东西在一旁伺候,说裴逸轩一早与太后祈福去了,还说妃嫔午后也需要一同去。若汐点了点头,洗漱宽衣。
还未传膳,便听到外头稚嫩的声音响起,;给本王通报去,说本王要见皇嫂。
若汐眼角染上笑意,半梦将腰带系好,若汐就忙的推开门出去。门外被小荣子拦着的裴逸念见到若汐出来,三两步的便跑向若汐,一头扎进若汐的怀抱,;皇嫂。与往日一样那般依赖着她。
若汐抱着那个柔软的小身躯,脸上笑意更浓,;何时改了称谓了?
裴逸念昂首望向若汐,理直气壮道,;我唤皇上皇兄,自然唤皇后皇嫂了。
;好,好,念儿喜欢便好。若汐一边应着,看到院外碧彤的身影,拉着裴逸念的小手问道,;念儿可是用过早膳了?
;未曾。裴逸念大声答道。
;那便与皇嫂一起用早膳吧。若汐拉着裴逸念走向院子里的石桌。
石桌上碧彤将做好的早膳一一摆放好,然后将碗筷递给若汐与裴逸念,垂首站到一边。若汐亲自动手给裴逸念盛了粥,将筷子递给裴逸念才道,;吃吧,念儿。
看着手里毫无味道的白粥,裴逸念眸中竟无一丝嫌恶,反倒是有着一种别样的情绪,一直跟随着照料的代荷自是将裴逸念这些情绪全部看在眼里。
时不时的若汐给裴逸念夹些素菜,裴逸念也都照单全收。全然不似以往,用个膳恨不得把整个智光寺给拆了。
平静的晨日里,若汐与裴逸念一大一小用着早膳,气氛甚是祥和。只是偏偏这样的氛围,总是持续不久,若汐正给裴逸念夹菜之时,守在外头的小荣子突然进来禀告,;启禀娘娘,淑妃娘娘求见。
若汐手下动作一滞,随即回神道,;请进来。
;是。小荣子应声下去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若忆便由兰儿扶着进来了。见到院子里的裴逸念之时,眸中掠过一丝惊讶,但是并未说什么。尔后看向若汐,亲昵的唤着姐姐,没有一丝尴尬,仿佛昨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看到桌子上放下的汤碗,若汐才回过神来,;大清早的便过来送汤,也不怕累着自己。
;若忆不累,兰儿一早便起来做的,若忆尝了味道甚好,于是想着给姐姐送些过来的。若忆说着打开盖子,亲自舀了一碗递给若汐。
若汐赶紧接过,也不管肚子里是不是撑着,低头便喝起来。若忆紧盯着若汐,连声问道,;姐姐,味道如何?
若汐抬头道,;味道甚是不错。说着又低头饮汤,倒不是若汐敷衍,兰儿这丫头做的东西的确是很美味的。
若忆见若汐爱喝,脸上笑意弥漫,看向一旁冷着脸的裴逸念才问道,;云修王是否也要尝尝?
若忆话音刚落,裴逸念就嚷道,;本王不要喝。
若忆也不勉强,笑了笑不再做声。裴逸念继续低头乖乖的喝自己碗里的粥,将若汐夹给自己的菜全部都吃完了,这才放手。
因着裴逸念在,若汐才觉得与若忆没有那么尴尬,两人也都默契的不提起昨日之事,毕竟不到万不得已是没有人愿意去面对的。
午后,除了若忆之外的所有妃嫔都被太后唤到了智光寺前殿,说是要聆听经文。收到太后旨意后,所有的妃嫔便都如时前往,郑太嫔与太后早已经在了。领着众位妃嫔一道跪在佛像前,聆听经文礼节便开始了。裴逸轩没有去,说是有其他事处理去了。对此,其他人也都无意义,毕竟一国之君即便不在皇宫,政事也是不能耽搁的。
足足跪了一个下午,酉时一刻,太后才与郑太嫔带头起身。由于跪的时间过久,太后起身时身子不由晃悠了几下,身旁代秋赶紧上前搀扶,吩咐着身边的宫女宣太医去了。郑太嫔在一旁亦是担忧的看着太后,自己时常这样听经文已是惯了,跪了一下午倒是不觉得什么。
;无妨的,歇息会儿便好了。太后出声道。
郑太嫔倒是不太赞同,;妹妹送太后回去吧,让太医看看总是放心一些。
;也好。太后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几人道,;你们也都累了,且回去休息吧。
若汐带着众人福身行礼,恭送太后与郑太嫔离开。太后与郑太嫔离开之后,若汐也不想多逗留,跪了一下午自己身子也是乏了。
正准备离开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皇后娘娘且留步。
若汐听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回身便看到正朝着自己走来的静嫔。若汐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对上谢静儿,;静嫔寻本宫有事?
;看似也不像有什么大事。谢静儿未出声,一旁的符梦琪倒是率先回答了。扭着身子迎面走来,符梦琪嘴角挂着一抹讥笑望向谢静儿,;约莫看皇后娘娘现在得势就攀附一下吧!
谢静儿听了脸色未变,不疾不徐道,;德妃娘娘误会了。
;是么?符梦琪假装讶异,;前阵子皇后娘娘在大牢里之时,本宫记得静嫔可是与舞美人走的很近的呀。
说完还有意无意的望了眼一旁的若汐,得意的勾起嘴角,以为自己一石二鸟了。却不知对于大牢之事已经完全影响不到若汐了,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静嫔,若汐这才看向一脸得意的符梦琪,;不知本宫去北疆的那一段时间里德妃都干了些什么呢?
符梦琪脸色一变,并不是很明白若汐话语的意思,;臣妾自然是安心呆在寝殿,给太后请安,同时也为北疆祈福了。
;那德妃真是有心了,却不知那些什么美人妃嫔跌倒落水之事都是谁闲着无聊去做的呢?若汐说完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另一侧的王云雅。
王云雅但笑不语,此等小事有谁会放在心上呢。相比起王云雅的淡定,符梦琪就明显担忧的多了些,;臣妾还有事,先告退了,若是皇后有兴趣知晓那些事以后可以去问问。
说着福了福身,由身边的丫环搀扶着率先离开了。若汐笑了笑,也未多加追问,那些事她本就没兴趣。其余人见状,也纷纷福身告退,若汐这才转向还侯在一旁的谢静儿,;静嫔现下可以说何事了吗?
;嫔妾是想问娘娘可有空去嫔妾一道走走?
;今日就不了,今日本宫乏了,改日吧。若汐直言道。
;如此,娘娘早些回去歇息吧,哪日娘娘得空,差人来说一声便是。谢静儿福身行礼,;嫔妾恭送娘娘。
若汐应了声扶着身侧的秋烟便离开了,趋炎附势的人她见的不少,若是每次都要动怒,自己整日除了生闷气就不用做别的了。
不去多想,一路朝着自己院落而去。回到院落,天色还未变暗,大夏日的,白日的时辰长了很多。走进院落,迎着徐徐的山风,若汐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清静自在。
幸得智光寺是在半山腰的,不然这夏日定是不好受,这里可不比皇宫整日都有祛暑的冰块供着。走进院落,若汐便看到单风与余达已经在守着了,看来裴逸轩是早她一步回来了。
单风与余达看到若汐回来,连忙行礼请安,若汐挥了挥手并未出声,放开秋烟自己走了进去。屋内,此刻的光线算不上好,却也没点上烛火,裴逸轩正埋首于成堆的奏折中。听到响声,裴逸轩才从奏折中抬起头,;回来了?
;恩。若汐应声点头,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皇上可有用膳了?
;未曾,等你呢,跪了一下午可是饿了?裴逸轩说着放下手中的狼毫,起身走向若汐,;跪了这么久定是累了。
;臣妾还好,太后都一直跪着呢。若汐不在意的说着。
忽然,裴逸轩俯身靠近若汐,剑眉微蹙,;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哪里不舒适?
若汐身子微微后仰才道,;许是跪的久了,有些乏了。
若汐细微的动作裴逸轩一一收在眼底,稍稍退后些,裴逸轩突然蹲下身子,手覆上若汐的膝盖。若汐正要挣扎,被裴逸轩一手压住,;汐儿别动,朕给你揉揉。
若汐讶异出声,;皇上……
裴逸轩打断若汐道,;朕知晓穴位,揉一下晚上睡觉不会太过酸疼,不然今夜有你受的。
裴逸轩说完也不理会若汐的动弹,径自开始给若汐揉捏。果真,才几下若汐就觉得方才酸疼的地方松了不少,想着也就不再忸怩,大方的让裴逸轩替自己按摩了。
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假寐的若汐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仿似整个天地在脑子里旋转了起来。蓦地睁开双眸,若汐以为是裴逸轩按了穴道才会如此,;裴逸轩,我头晕。
裴逸轩手下马上松开,抬头看向若汐,脸色苍白的骇人。裴逸轩起身抓住若汐僵在空中的柔荑,一把扶住若汐摇摇欲坠的身子,感觉到若汐整个身子都冰冰凉。抚上若汐的额头,亦是冰凉一片,裴逸轩沉声朝着外面吩咐,;余达,宣太医。
;是。余达在门外愣了一下,回神之后赶紧亲自跑了出去。
弯身将若汐抱起走进内室,将若汐放到床上之后,裴逸轩紧紧抓着若汐垂在身侧的小手。轻轻发功将内力渡给若汐,想让若汐稍微舒适一些,却见那秀眉依旧紧紧皱起。裴逸轩揪着心等待着太医,看着在床上蜷缩着身子的若汐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没一会儿的功夫,外面就传来响动,率先推门进入的是余达,随之几位太医跟着一道进来。几人准备行李,被裴逸轩制止了,;过来把脉。
;是,皇上。张慎应着上前,看了看若汐惨白的脸色立即垂首,云子骞先一步被太后叫去了,不然约莫也是轮不到他来诊治的。
隔着锦帕,张慎仔细的诊脉。过了半晌,张慎才收回手,躬身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脉象平稳并无大碍。
;那为何会突然头晕,手心、额头都是冷汗?
张慎思索着开口问道,;敢问娘娘可还有其他不适?
;有些头晕。若汐有些无力的回答。
张慎又想了片刻,才答道,;启禀皇上,娘娘今日下午一直跪着聆听经文,约莫是累着了。再加上山间野风吹着,娘娘许是着了热风寒。
裴逸轩听罢,皱眉问道,;何为热风寒?
;体内虚火旺盛,体虚所致。张慎顿了顿道,;娘娘身子一直不大好,最近连日赶路又过于疲惫,故此才造成的。
裴逸轩听着,觉得有些道理,;开个方子,晚些时候就将汤药送来。
张慎正准备应答,就被若汐微弱的声音打断了,;臣妾不要喝药。
裴逸轩脸上的暗沉略去,对上若汐柔声劝阻,;不吃药身子便不会好,身子不好一直头晕可如何是好?
若汐倔强的摇头,执拗道,;不要吃。
裴逸轩无耐,回头望向张慎,;可有其他法子?
张慎垂首应道,;回皇上,可用药膳代替。
;前些日子不是一直在吃吗,也未有半分作用。
;皇上恕罪,微臣会回去改善药方,尽快让娘娘的身子好起来。
裴逸轩挥了挥手道,;现在就去做,做好了送来。张慎与身后几位太医同时福身,行礼退下。余达也跟着一道躬身出去,出去时细心的关上了木门。
屋内一下子暗了许多,裴逸轩不满道,;这个余达现在关门作何,不知晓屋子里头暗吗?
若汐无力的笑笑,为余达抱不平,;皇上还要怪责余公公,余公公定是听到方才张太医说臣妾吹了风所以才细心的将门关上的。
;如此说朕还要奖励一番才是了?
;若是皇上愿意,臣妾无异议。
轻轻叹了口气,将锦被拉上给若汐盖好,裴逸轩才无耐道,;现在是有力气与朕争执了,方才那会儿可知把朕都吓的手足无措了。
若汐嫣然一笑,脸色依旧苍白,却有一种异样的美,;现在倒是不晕了,也没什么难受的,就是感觉乏的很。
裴逸轩听完认真道,;约莫就是张慎说的什么热风寒,等下吃了药膳就早些休息,莫要再起身晃悠了。
;臣妾还未沐浴呢!
;今日就先免了,明日再沐浴吧。
;不行,这样大热的天不沐浴臣妾睡不着。
;若是等下沐浴的时候又晕了,且还晕在浴桶里怎么办?
;晕在浴桶里不是有皇上吗?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裴逸轩率先回神,脸上勾起象征性邪肆的笑意,;不如朕陪你一起沐浴,这样朕也好时刻看着汐儿。
;不要,臣妾……臣妾
;不然皇后就不要沐浴了,二者选一。
若汐看着裴逸轩一副耍赖的样子,不禁气结,还二者选一。看着若汐吃瘪的样子,裴逸轩心情才恢复了些。若汐不再说话,一个人生着闷气,裴逸轩也不上前打扰,回外室批阅奏折去了。
晚些时候,张慎亲自送来药膳,并与裴逸轩解释了里面加了哪些药材。裴逸轩一味的点着头,亲自拿着药膳进了内室。
若汐看着药膳,忽然眸中精光一闪,对着裴逸轩盈盈一笑,;皇上,臣妾不想吃。
裴逸轩一愣,不想吃还这么开心的说不想吃?想着,裴逸轩一脸狐疑,;那皇后想干嘛?
;臣妾想沐浴。若汐眨巴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裴逸轩。
裴逸轩只觉得胸口;突突突跳动的异常之快,将手中的药膳推到若汐面前,;先吃了再去。
若汐浅浅一笑,;吃了就可以一个人去用膳了吗?
裴逸轩自然听的出若汐话中有话,看着眼前几乎可以用调皮来形容的小女人,裴逸轩无耐投降,;是,现在就让他们去备水,用完膳汐儿一个人去沐浴,可好?
;君无戏言,臣妾遵旨。若汐说着拿过裴逸轩手中的药膳便开吃,这药膳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浓烈的中药味,只是有些淡淡的几乎闻不到的草药味。
味道不差,三两下的功夫若汐就全部吃完了。裴逸轩应守承诺,已经吩咐碧彤等人下去备水了,让若汐先好好休息,自己则领着众人一道出去了。
后来碧彤将沐浴的水备好之后,就去唤若汐了。除了那片刻的头晕目眩,之后若汐就无恙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贫血所致。想着有的没的,若汐在浴桶里泡了一会儿便回床上歇息了。裴逸轩让着自己,自己到底也是知晓分寸的,今日便不洗发了,不然头发湿着被裴逸轩看到又要念叨上一阵子。
扶着若汐上床休息,碧彤与秋烟关怀了几句才去门外守着了。门外,裴逸轩看到两人出来,也未抬头便问道,;娘娘如何,身子可有出现不适?
秋烟福身回答,;回皇上的话,娘娘身子无异常,已经歇息了。
;恩,待会儿便去将烛火灭掉几盏,太过亮堂她不喜欢。
;是,皇上。
随后,裴逸轩便不再出声了,专心的批阅奏折。内室,碧彤与秋烟伺候着。外室,余达还在守着。望向头顶异常明亮的天空,余达直在心里感慨,这山间的夜空比皇宫的好看多了。
一个多时辰过去,秋烟依着裴逸轩的吩咐,轻手轻脚的开门进了内室,将烛火灭了几盏之后才出来。小心的掩上大门,秋烟看向一旁的碧彤,;娘娘睡的很香。
碧彤点了点头,心下才放心了些。
室内,仅剩下两盏幽暗的烛火。室内无风,烛火笔直的燃烧着,仅有些细微的晃动。大床上的若汐此刻正在睡梦中,秀眉时而蹙起,睡的并不如秋烟所言那般安稳。
肆无忌惮的炮竹声,惹眼的红袍,一片耀眼的明黄。灰暗的假山,火光,嘶吼声,求救声,汐儿……
若汐猛的睁开双眸,胸口不受控制的剧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梦中的嘶吼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是什么场景,竟是如此熟悉,是谁在唤他汐儿,竟是如此亲切……
若汐呆呆的望着床顶,额上冒出层层细汗,心脏跳动的太过剧烈,若汐不禁抬起手覆向心脏的位置。方才的那个梦太过真实,或者那些零星的片段太过熟悉,究竟是何时经历过的,为何今夜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缓缓闭目,若汐感觉到身心俱疲,不知道现在是何时辰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这个梦还会继续吗?但愿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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