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裴逸轩离开后,若汐才深深了吸了口气,不再去想。一路奔波,总是感觉有些疲惫,若汐感慨着自己的身子大不如前,准备坐下休息,门口半梦便推开门进来了。
“启禀皇后娘娘,淑妃娘娘求见。”
“在外头了?”若汐讶异道。
半梦恭敬作答,“回娘娘的话,在外头候着呢。”
“恩,请进来吧。”未等半梦离开,若汐又道,“碧彤与秋烟呢?”
“回娘娘的话,他们让余公公领着熟悉地方去了,奴婢在这里伺候着,是否需要唤他们回来?”
“不用了,你伺候着便好。”若汐挥了挥手。
半梦福身便出去请若忆了,若汐眉眼不自觉的皱起,怎的不好好休息这会儿就过来找她呢?
若汐正思索着,半梦已经把若忆带进来了。若忆一进来,便要给若汐行礼,若汐忙的上前扶起她,责怪道,“都说了不用行礼了,怎的说都不听。”
“在外头总是要守些规矩的。”若忆说着才起了身,拉着若汐一道往里走。两人都坐下了,若忆这才出声,“姐姐,我想见见哥哥。”
若忆面上那抹涩然的表情映在若汐眸中,若汐心下无端一堵。前一阵子在宫里,若汐时常去华兰殿,若忆就常与她说起司徒子洛的事。看的出来若忆很是关心司徒子洛,经常寻问司徒子洛的伤势,若汐说自打她进宫,司徒子洛就没再去看过她了。
若汐不知为何有些逃避这个话题,因为比起若忆,司徒子洛仿似对自己好太多。即便若忆不说,若汐也知晓她心里总是介怀的,所以对于若忆这般小小的要求,自己再难办也是只能应允。
想着,若汐挥手示意半梦过来,“你去看看现在将军在何处,若是看到了,便让将军过来一趟。”半梦心下虽是觉得不妥,但是还是应着下去了。
见半梦退下,若忆脸上满是欣喜的上前,“谢姐姐成全。”
“莫要这般说,如今我们身处后宫,哥哥来看我们也甚是不便,我也只是让半梦去试试。若是哥哥觉得不妥,许也是不会过来的。”
若忆听罢,眸中闪过一丝暗沉,这些她又岂会不明白,只是终究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两人边品茗边等待,对于若忆入口的东西,若汐都格外的谨慎。茶水若汐是一滴都不让若忆碰的,吩咐着兰儿给弄了些清水,仔细验查过后才放心给若忆饮用。若忆直说若汐太过多心了,但是面上的笑意是如何也掩饰不去的。
就这么等着约莫有近小半个时辰,门口还未见司徒子洛的身影。若忆时不时便朝着门口张望,很是期待。
若汐瞧了眼门外一片静然,安慰道,“许是哥哥在忙,咱们再等等便是。”
若忆抬头,给了若汐一个温暖的笑意,柔声道,“哥哥从来便是很忙的,我知晓,不来也无妨,我本也就没什么大事。”说完,继续低头饮手中的清水,眸中的失望并未让若汐瞧见。
若汐还是能感受的到若忆周身散发出的浓浓气息,将若忆手中有些凉透的清水拿起,“水凉了,不能喝了。若是我没有照顾好你,约莫哥哥也是不会放过我的。”
若忆猛的抬头,水眸中闪过一丝欣喜。若汐正色道,“那时进宫时,哥哥就与我说进去要好好照拂你,却不想还是你照拂我多些的。”
“哥哥当真这般讲?”
若汐莞尔一笑应道,“自是当真的,我何时骗过你,能放在哥哥心里的也就我们两个了不是吗?”
若忆使劲的点了点头,言笑晏晏。
屋内气氛逐渐缓和之际,门外传来响动,两人同时朝门外看去,便看到一身黑衣锦袍的司徒子洛正跨步而来。若汐下意识的看向若忆,只见她眉宇间满是笑意,呆呆的看着那个跨步进来的身影。若汐终是松了口气,幸好是来了。
司徒子洛亦步亦趋走向屋内,看到里头两个熟悉的身影。司徒子洛刻意垂下眼睑,不再看两人暖意的笑颜,肃然道,“参见皇后娘娘、淑妃娘娘,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万福。”
这般一个疏远的请安,让原本欣喜的若忆一下子跌回谷底,站在一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比起若忆,若汐更多的是恼然,却没有像往常一般上前撒娇斥责,只是淡淡道,“哥哥何必如此,是非要折了两位妹妹的寿吗?”
若汐话音刚落,司徒子洛就开口了,“皇后娘娘莫要那般说,总是君臣有别的。”
“哥哥这般说,就是不当我们还是司徒家的人了?那若忆肚子里的孩子往后与哥哥也无半点关系了?”司徒子洛那正色肃然的样子,不禁让若汐怒气更甚。
若忆瞧见两人互不相让,上前扯了扯若汐的袖子,“姐姐消消气,哥哥也是职责所在。”
“那让半梦与兰儿出去便是。”若汐说着,给了两人一个眼神,兰儿自然是跑的快,只是半梦还有些犹豫,毕竟司徒子洛没有经过皇上的同意。但是看了看若汐的脸色,犹疑片刻还是福身出去了。
屋内一下子便只剩下兄妹三人,这般同处一室回忆起来,似乎已经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若忆看着两人,心头一丝苦涩,不过是与亲人团聚罢了,如今却变的如此珍贵。
见若汐与司徒子洛都在气头上,谁也不肯开口说话,若忆先开口缓和气氛,“哥哥伤势如何了,之前一直未有闲暇托人去问,心里担心的紧。”
“谢娘娘关心,微臣伤势无碍了。”司徒子洛淡然应道。
若忆微愣,对于司徒子洛的态度并不介怀,大着胆子上前拉了拉司徒子洛,柔声道,“哥哥。”
却不想司徒子洛忽的一甩袖子,冷声道,“娘娘有事说便可。”
若忆被甩了一个猝不及防,身形微微晃悠。若汐跨上前去,一把扶住若忆,焦急的寻问,“伤着了没有,哪里弄疼了吗?”
若忆僵硬着身子摇了摇头,低语,“没有。”
若汐这才抬头望向一旁对此视若无睹的司徒子洛,“哥哥这是作甚,若忆怀了身孕万一摔着了可如何是好?”
司徒子洛脸色未变,冷声作答,“微臣手下的力度控制的还好。”
若忆脸色泛白,垂下眼睑,有些不安的看着脚下,不再言语。若汐看着不忍便要上前与司徒子洛理论,却被若忆拉住,“姐姐,我无妨的。”
司徒子洛依旧没有说话,若汐却还是没有消气,“若忆进宫这些年,哥哥可有关心过她,可有负过一个哥哥该负的责任?”
对于若汐的斥责,司徒子洛权当听不见,依旧垂首。
“那哥哥是如何与爹娘交代的?”
司徒子洛与若忆两人同时抬首,望向一脸平静的若汐。
“我从未问过你们一句以前的事,忘记了的我也不是非常愿意想起,但是爹娘我终究不能忘却。如果哥哥只是因为觉得我受过伤害需要多一些照顾,也无需对若忆如此。很多事我虽然忘记了,但是我相信错不在她。”
“姐姐!”若忆沉声唤着,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司徒子洛也默然不作声,就这般看着若汐,眸中满是心疼。错不在她,错确实不在她!
司徒子洛对若忆的态度,若汐一开始是讶异的。后来联想到自己去北疆,而若忆却进了宫,约莫几年前的事也与若忆有关。却仅仅只是猜测,究竟事情如何她无从考证,她也知道即便她问也没有人会原原本本的告诉她。
与其让别人编织一个谎言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还不如活在当下,过去的便让她过去好了。空气中隐隐攒动着一抹悲伤,三人同时陷入沉默,这般各自在自己的思绪里游荡了半晌。
深深的吸了口气,司徒子洛才重新找回声音,“时辰不早了,微臣送淑妃娘娘回去歇息吧,晚上走夜路对孩子不好。”
若忆猛然抬头,红肿的眼眸中隐隐还有些泪光。
见若忆愣在那里不作声,若汐才上前,“哥哥说送你回去,那我便放心了。明儿还要赶路,听哥哥的话早些回去休息吧。”
“恩,那臣妾告退。”若忆作势要福身,被若汐扶着阻止了。
若忆嘴角挂着浓浓的笑意走在前头,司徒子洛俊朗的身影随后,回身看了若汐一眼,司徒子洛头也不回的随着离开了。
既是你要我这么做,我便这么做让你安心便是,司徒子洛在心里这般对自己说。
若汐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下暖暖的。怀着身孕的女人不免情绪要波动的大一些,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尽量满足她的要求了。不过司徒子洛对若忆的态度,也一直是若汐介怀的,如今这般消了芥蒂,自己以后面对若忆的时候也能更加坦然一些。
想着,便坐回到椅子上,手边的花茶已经有些凉了。轻啜了一口,苦涩感在口中蔓延开来,若汐却还是觉着味道不错,想来也是因为心情不错的缘故。
后来,直到裴逸轩回来,若汐的好心情也没有散去。裴逸轩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的,司徒子洛被宣来裴逸轩也是第一时间便知晓的。若汐心情为何这般好,裴逸轩也是心中有数,既是能让这女人心情变好,自己也就不再计较了。
前往太乙镇智光寺祈福路途的第一天在若汐看来是圆满的结束了,经历的多了,有时候若汐觉得活在当下要更幸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