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轩感觉到若汐手指上有些滑腻,剑眉一皱,脸色微变,忽的,放开若汐的手。就在若汐与众人惊讶之时,裴逸轩伸手扶住若汐的背脊,一把将若汐打横抱起,怀中的若汐愣住,身后的众人亦是愣住!
裴逸轩却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继续随着乐声拾级而上。许久,若汐才在惊讶之余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本能的伸手推嚷,皇上。
却被裴逸轩低声喝住,别动!
一时间,若汐竟乖乖的停止了推嚷,而后裴逸轩在若汐耳边这样说道,脚废了,朕就把整个太医院夷为平地!
讶异之余,若汐内心却有了另外一种感觉,想着,干脆整个身躯靠到了裴逸轩身上,裴逸轩脸色这才好转了许多。
随侍在一旁的余达自然是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看来这以后的后宫即将要不太平了!余达不知自己心里的预料在日后会实现的那么准,甚至超过了他脑海中的预期了。
就在众人的各藏心思中,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辰,终于,裴逸轩抱着若汐走到石阶的顶端。
源和古寺前,方丈已着红黄相间的袈裟在那等候,周围穿着特制僧衣的大师围坐一圈,敲着面前的木鱼,嘴里轻吐着经文。
方丈面带笑意,对着裴逸轩和若汐稍稍躬身,老衲恭迎皇上、贤妃娘娘。
裴逸轩将若汐放下,右手仍扶在若汐的腰际,左手稍稍向前抬起,虚扶到,祯亦大师无需多礼。
多谢皇上,皇上请、贤妃娘娘请!祯亦大师伸手指引。
裴逸轩扶着若汐走向早已摆放好的两个明黄色的软垫,若汐的视线触及脚下,也看到了明黄的软垫,知道要开始第二个步骤,行跪拜之礼了。
随着裴逸轩一道跪到明黄的软垫上,周围顿时响起大师们念经的声音,声音一下比方才大了不少。这时,寺院内的钟声响起,裴逸轩与若汐一道随着钟声叩头、伏首、跪拜,四周空灵、澄澈的声音继续,裴逸轩与若汐依旧那般跪拜姿势,直至钟声再次响起,两人这才抬首,但并未起身。
接着,钟声再次响起,两人再次伏地,等到钟声再次响起,两人才抬首,如此反复,九次之多。若是头上没有顶着什么,做这个该是没有什么难度的,只是如今顶着这么重的凤冠,加上手背在伏地的时候还要靠在地上,触及伤口,脚下还要用力稳住身子,真是无一处是舒适的。
紧接着,被身旁的裴逸轩扶着起身,然后听到钟声又跪下,再次顺着钟声伏地九次,然后再次起身,再次跪下。真正做到了三拜九叩!若汐心里暗自叫苦不迭,因着这还只是第一跪,后头还有七座佛像,加上启云皇朝摆放在御用寺院里供世人瞻仰的先皇、先先皇、先先先皇等的牌位,需要行这样的礼节。
这样一圈下来,约莫有了大半个时辰了,现下约莫快到午时了。跪拜之礼全权结束,大师们念经文的声音又低了下去,钟声也不再响起,若汐深深的呼了口气,就快结束了。
裴逸轩紧紧牵着若汐的手,一直未曾松开,这样一圈下来,饶是他一个身子硬朗的男子,腿脚都有些乏,便不消说若汐一个满身是伤的弱女子了,看了一眼身边的若汐,心下不禁有些心疼。
而旁边,起身站着的若汐则是深深呼了口气,手也疼、脚也疼,腰也疼,头也疼,还热,浑身都浸湿了。
汐儿,再忍忍,快结束了。裴逸轩低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若汐微微点头,忍着疼痛,随着裴逸轩一起出了古寺大殿,来到古寺前的空地前,此刻,快到午时,太阳是最最毒辣的。方才在屋子里还好些,此刻站在太阳下,便更热了。
接着要进行的仪式便是嗜血了吧!
果然,祯亦大师拿出了早就备好的用绣金丝的布帛包住的一个长方形的东西,递给裴逸轩,裴逸轩双手接过,尔后示意若汐。若汐伸出双手,手背上有一道稍显醒目的伤口,袖口只遮住了一半,祯亦大师在一旁,看了一眼,不作声响。
裴逸轩将东西放到若汐的手背上,当那布帛触及若汐的手背时,若汐手往下一颤,随即恢复。想着,瞬间,裴逸轩已经将自己的手背放到了另一头,东西很薄,几乎是贴在若汐与裴逸轩手背上了。
祯亦大师站到若汐与裴逸轩的身前,遮住了少许烈日,这时诵经声又响起。祯亦大师执起匕首,明晃晃的匕首在烈日的照耀下发出刺眼的光芒,若汐不禁有些疑惑,这匕首不是该由裴逸轩来掌控才安全些的么,万一着祯亦大师有何异心,这是很好的机会。
裴逸轩并不知晓若汐在乱想些什么,递给祯亦大师一个眼色,示意他快些。祯亦大师垂首领命,将匕首提高,在布帛上开始划线,若汐的手背清楚的感觉到匕首划过,那冰冷的感觉早就透过布帛传到了若汐的手背,好像更疼了。
半柱香的时辰终是过去了,匕首从头到尾划过,随着经文声,直到经文声停止,匕首刀尖正好划到布帛的尾脚,不多不少。裴逸轩这才伸出手,拿开布帛,稍稍抽动,布帛竟已经紧紧贴在若汐的手背了,红盖头下的小脸怨念无比,这么热的天,划的又这么慢,布帛与血水竟然都已经融合,然后干涸了。
裴逸轩手下尽量放轻,只是无耐,布帛粘的紧,裴逸轩稍一发功,将若汐手捂热一些,猛的拉开布帛,若汐倒吸一口凉气,真可谓自作孽不可活啊!裴逸轩眼里盛着满满的心疼,若汐的手已然垂下,无耐不能去查看伤势,如今尽快结束仪式,方式上策了。
裴逸轩望向天边的烈日,又望向余达,余达稍一点头,裴逸轩这才望向下方,启云皇室成员、众位大臣、万千百姓。
礼起余达尖细的声音缓缓响起,裴逸轩走至若汐身前,双手伸向若汐的红盖头。
此刻,下方,除了太后、太妃及众位王爷外,所有的百姓、大臣与后宫妃嫔们都一同跪下,口中高呼,贤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裴逸轩缓缓的揭开了若汐的红盖头,隐在珠帘后的小脸若隐若现,深深的望了若汐一眼,这才移步回到若汐身边。
一时间,被隐在红盖头的下的双眼又一次突然接触到强烈的阳光,再一次眯起双眼,还未适应强光,裴逸轩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声音里隐隐带着些笑意,还不让他们起身?
余达在前头等着指示,只是这贤妃娘娘怎的还不出声。
若汐这才想起来之前代荷教导的,这回他们跪的是她这个贤妃娘娘,要由自己出声让他们起身,一时间,自己竟是忘了。想罢,她赶忙出声道,平身。
谢贤妃娘娘。众人这才谢恩起身。
余达松了口气,大声呼到,礼毕终是有惊无险,现在把各位送回皇宫,就不用再这般提醒吊胆了。
余达这般想着,后方的裴逸轩已经打横抱起掀了盖头的若汐,径自走下石阶。额前的珠帘晃悠,碰撞出声,若汐额前的金粉隐隐的闪着光。眼前便是裴逸轩那满含笑意的俊脸,此刻她还是觉得盖着红盖头比较好!
而底下的众人,视线自然是追随着这一国之君,众人表情各异、心思亦是。人群中,有几道目光只是追随着那大红的身影,隔着太远,看不真切,不过今日的她应当是美的吧!几道目光的主人这般想着。
裴逸轩抱着若汐下了石阶,到达祭台处,未曾有片刻停留,继续朝着辇车的方向走,并未有丝毫要将若汐放下的意思。
若汐也愣住了,这是要干嘛,一直抱着她干什么,接下来不是要做辇车回宫了吗?直到裴逸轩抱着若汐一下钻进帝辇,若汐一下惊住,外面的众人也都张大了嘴巴,似是无法消化。
到底还是余达经得住些,马上便在帝辇旁边,大声唤道,起驾、回宫!
各位皇室的成员已经陆陆续续的上了自己的辇车,唯有昭华殿随着若汐的人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在代荷的指引下,朝着先前若汐的辇车走去。
缓缓的,明黄的豪华帝辇驶动,外头响起震耳欲聋的跪拜声。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送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司徒子洛看着四周,这才跨上马,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犀利的黑眸扫射四周,看到一个青衣背影、戴着黑色纱帽的矫健身影,提步,无声无息的飞身离去。深深的看了一眼,这才别过眼,又看向别处,一一查看之后,这才一拉缰绳,追了上去。
刚进帝辇,裴逸轩就迫不及待的执起若汐的手,查看伤势,手上如何了?红红的一块,伤口很是狰狞,血水已经干涸,有些是之前的,有些是方才弄的。
若汐拨开裴逸轩的手,将手收回到宽大的袖口里,没事的,回去重新上药就好了。
裴逸轩又撩开若汐额前的珠帘,看到若汐额上的汗珠,皱着剑眉问道,脚上疼的厉害吗?让朕看看。说着就欲低头去查看伤势。
若汐脚往后一缩,制止道,皇上,无大碍的,只是今日累到了才会如此。
定是疼的紧了,不行,朕叫御医来看看。裴逸轩紧张的说到,说完欲掀帘唤辇车旁随侍的余达。
若汐连忙拉住裴逸轩,不要,现在叫御医不好,回宫了再说吧!
裴逸轩手下放开了帘子,只是一脸不赞同的望向若汐,可是汐儿都疼的冒汗了。
启禀皇上,这汗多半是热的。若汐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裴逸轩将信将疑,又把视线转移到若汐头上的珠帘凤冠,是么,那摘掉这个凤冠。
若汐见裴逸轩的手又伸向她头上的凤冠,连忙双手伸向头顶,护住凤冠,皇上,不可,荷姑姑说今日是一直要戴着的,随意摘下不吉利。
裴逸轩脸上恢复笑意,一把搂住若汐的纤腰,汐儿这般紧张了吗?
若汐听罢,双手放下,并没有说什么。被这么抱着,更热了。唉,今日这裴逸轩的手怎么总是闲不住似的,总是要做点什么才舒适。见若汐没有推开自己,裴逸轩脸上笑靥更甚。
若汐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裴逸轩那魅人的笑,心下思索着方才被裴逸轩抱下石阶,经过太后他们身前,众人投来的目光,尤其是他后宫妃嫔们,不禁心下微沉。如今又被抱上了这帝辇,也不知他们脸上是何表情了。
这帝辇,素来除了皇上,便是只有一国之母——皇后才可以坐的,如今她不过是个贤妃,就坐进了这帝辇,不知以后在这后宫将如何安处了。被册封的第一日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若汐不禁在心下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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