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小涂子从昭华殿拿来的。估摸这事算告一段落,余达把先前小涂子从昭华殿拿来的字帖呈了上去。
裴逸轩接过,看着那白纸上不变的两句话。
练练是能入眼多了。裴逸轩的口吻里不知何时盛了些笑意。
小姐聪慧过人,也是皇上每日督促的好。余达笑言,心下却想,对那柳嫔的事倒是只字不提,果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说那日她看了你之后,脸色变了?裴逸轩审视着手里的字,执起一边的朱砂狼毫,在那干涸的墨迹上,添添画画。
是!余达提起那事,还有些心惊,不过,现下他很想说,皇上,那御笔可是用来批阅奏折的。
明日你去昭华殿。裴逸轩又道。
皇上不怕小姐记起?余达惊诧,竟不顾礼仪脱口而出。
记起些也无妨。裴逸轩唇角勾起一抹笑,只是笑意未达深处,他还怕她记不起呢!
让她明日再写一张,别只练这两句。光写这两句,以后别的字都写不好怎么办?
是!余达一愣,恭敬答道。
裴逸轩自桌上拿出数张白纸,也不知有多少张了,每日两张,准时送到寒烟殿,他收下,便在上头修修改改。
皇上。余达见皇上又拿起那沓白纸,喊道。
何事?裴逸轩当下手中的纸,问道。
这以后有关诛杀大臣的事可不可以让单统领去办,他好歹是御前统领。余达一口气说道,怎么说今日也要参他一本,何况今日皇上龙颜大悦。
他说太血腥了。裴逸轩说完,重新执起奏折。
余达听了,差点没气的晕过去,堂堂一个御前统领,杀人不眨眼,还太血腥了?余达见裴逸轩已然拿起了奏折,只得行了个礼出去了。
刚开口,便看到门外一身青衫的单风,面无表情,瞧都不瞧他一眼。
咱家方才听闻了个事情,说与单统领听听。蓦地,余达停住脚步,兴致颇好的对着单风说道。
随意。单风冷冷道,余达听了,也不与他计较。
方才听皇上说单统领觉着杀人太血腥了,这单统领平常杀人如麻,挥剑如举筷,单统领可觉得自己有欺君之疑?余达好生问道。
他们杀人确是过于血腥。单风听罢,眉角都没有多抬一下。
咱家听的别扭,莫不是单统领自己杀人就不血腥,分明强词夺理。余达听闻,直发笑。
我杀人向来一剑封喉,从不见血。忽然单风转头,对着余达说道。着实把余达吓了一跳,连连退后了好几步,不过很快余达便镇定了,毕竟也是太监总管。
那单统领以后一剑封喉的时候手可别抖,别一不小心手一抖,血溅了出来,晕血可就不好了。余达冷哼了一声,也不待单风再开口,便迈步离开了。多余单风费口舌,保不准被他吓死不可。
单风丝毫不以为意,轻轻撇回头,继续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寒风呼啸,天气又冷了些许。昭华殿内,暖炉烧的极旺,热气氤氲。若汐拿着本书,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不时眼光便飘向如今已被置于角落里有些枯萎的紫梅。她原以为那日大雪过后就不会再送来了,可是没想到第二日小涂子依旧送来了。只是,哪怕能敌得过风雪,也敌不过短暂的花期。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出大事了。秋烟一边连奔带跑,一边呼喊。
若汐放下手中的书,秋烟推门而入。秋烟,你这性子何时能改改?若汐无耐,以前荷姑姑在的时候,倒是守了些规矩,最近越发的回到以前了。
哦!秋烟答道,回身关上门,又跑向若汐,小姐,真的出大事了。然后一脸八卦的说。
恩。若汐等着她说下去。
刚刚奴婢去拾掇东西,听到个宫婢说,柳嫔娘娘昨日被降为才人,当日便搬出了清仪殿。秋烟说着,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若汐听了,倒是没像秋烟那么肤浅,昨日?司徒子洛上次来看到她有几日了?
定是又嚣张得罪了谁,被皇上处罚了。秋烟见若汐不说话,笃定的说若汐一听,便否决了,她还在禁足呢,能上哪里嚣张去?
秋烟,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勿乱说,勿乱猜。
哦。秋烟听了,只得应到,虽有不甘,但是心情甚好。
门外的余达将这些听的一字不差,《咚咚》,他伸手叩响木门,奴才余达给小姐请安。
若汐一惊,不是小涂子?竟是第一日来收作业后就没再来过的余达,他何时来的?听到了多少,余公公请进。想着若汐才开口到,秋烟已然站到了若汐身后。
奴才是来取字帖的。余达推来门进去,转身掩上了门。
有劳余公公了。若汐客气到,将桌上摊好的的早已干透的字帖递给余达。
余达接过,却没有告退的意思。皇上吩咐,让小姐每日多写一张,说不得总写这几个字。
余达恭敬的转达圣意。
若汐一愣,呃?还真当起严格的老师了?若汐遵旨。即使有很多疑虑,若汐还是只能重新回到书桌前,秋烟已经在一边磨墨了。
若汐执起狼毫,想了一下,才落笔。洋洋洒洒,挥墨勾出八个大字。
不过一盏茶的时辰,若汐便起身了。余达见状,放下手中的热茶,今日倒是一杯都没有饮尽呢!躬身接过若汐递来的字帖,看向白纸上的八个大字,顿时让余达傻了眼。
皇上英明,皇上万岁
公公,可是有何不妥?若汐见余达一副吓傻的模样,出声问道。
哦,没有,没有,如此,奴才先行告退。余达回过神,连连说道,然后行了个礼,好生收着字帖,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公公慢走!若汐看着那急匆匆离去的身影,顿觉有些好笑。
那晚,当余达把那两张字帖送到寒烟殿时,裴逸轩正皱着眉翻阅折子。余达硬着头皮将两张字帖呈上,只希望皇上看到了别龙颜大怒才好。却没想到,皇上果真没有龙颜大怒,反倒龙颜大悦,红唇微扬,漾起令人炫目的笑容。
司徒若汐,你比以前更加有趣了呢?裴逸轩看着那八个大字,心情大好。余达,明日让人送些云锦,首饰去,看中的首饰留下,看中的云锦让人连夜赶制一件宫装。
奴才遵旨。余达记得后来皇上那般吩咐道,凤目片刻不离那张字帖,后来即便重新执起那奏折,唇边那抹笑意也未曾褪去。余达忽的想起昨日自己想到的一句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看来司徒家倒是个例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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