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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了折子, 胤禛心里一阵轻松,走进落霞阁都仿佛有底气多了。

    小格格半躺上在榻上,眯着眼睛睡着了, 胸口还盖着那本《内训》。胤禛招招手,让乳母把一旁的弘历抱下去,他也脱了靴子躺在她外侧, 享受这难得的温馨时光——最近小格格的重心都在儿子和学习上, 胤禛对此表示强烈不满。

    早春的午后,阳光温暖却不爆烈, 晒的人都慵懒起来。等到馨瑶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 才发现她居然在四爷怀里,用胳膊支起身子想起来,却惊扰到了四爷。

    “醒了?”胤禛的声音还带着刚醒时的喑哑,他长臂一展, 两只胳膊又缠在小格格身上, 把她重新箍在自己怀里, 眯着眼睛道:“不用起来的那么急, 再躺一会儿吧。”

    浓重的男人气息把她包裹了起来,让她有一丝安全感,她迷迷糊糊的也打算重新阖上眼, 却突然想起儿子,赶紧问:“弘历呢?”

    “丢不了。”

    听听,这是人话么?这也是你儿子好吧!

    馨瑶小声嘟囔道:“我只是怕你压到他了。”

    哼。

    胤禛出了声鼻音, 又眯了过去。等到两人彻底清醒后,白鹭上前服侍着漱口擦脸,馨瑶问了两句弘历的情况,胤禛欲言又止了半天, 忍不住道:“瑶瑶,你要是那么想当侧福晋,不如考虑换个方法。”

    “……??”

    “比如,讨好爷。”

    馨瑶无语的瞪大了眼睛,心里提起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做这些不就是在讨好他这个大猪蹄子嘛?!这些不都是他提的要求嘛!

    “爷现在不需要会默写女四书的侧福晋了。”

    “……”狗男人果然难伺候,掀桌!

    胤禛睡了个午觉,神清气爽的出门了,留馨瑶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恨不得咬他两口,有这么折腾人的么!她气哼哼的把《内训》摔到书桌上,对上白鹭那讶异的神色道:“放到柜子最里面锁起来,我以后再也不看了!”

    今日的下午茶是三鲜面片汤,这里的三鲜是海带冬瓜和瑶柱,配上薄薄的面皮,真是鲜香可口,暖胃怡人。在美食的安抚下,馨瑶终于冷静下来,想想怎么接着讨好那个大猪蹄子。这个时代对女人的要求是啥?

    温良恭俭让。

    额……难道她需要表现的贤惠一点?可是上次他不是说不喜欢?馨瑶想来想去,觉得狗腿一点总是没错的。

    于是到了晚上,馨瑶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二月末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河里的冰早已开化,可空气中还透着丝丝凉气。到了下午还飘起了细雨,俗话说春雨贵如油,可是对行人就不怎么友好了。

    胤禛撑着一把油布伞,紧走两步进了屋里。馨瑶赶紧上前嘘寒问暖:“这一下雨还挺冷的,爷可别着了寒气才好,赶紧换身衣服吧。”

    等四爷换上一身家常的褂子,从屏风里转出来后,馨瑶早已经端着一碗姜茶,笑眯眯的捧给他:“驱寒的。”

    “……”小格格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就算是生产之前,他认为她非常心悦他的时候,馨瑶也不会这么主动的关心这些细枝末节,替他打理生活琐碎。

    胤禛诧异了扫了小格格一眼,发现对方一点都不心虚,仿佛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相处的。他端着茶托掀开盖碗,杯子还没送到嘴边,馨瑶又加了一句:“小心烫。”

    “嗯。”胤禛不动声色,一口一口把姜茶都喝了,辛辣的味道在他嘴里心里蔓延开来。

    他微微呼出一口气,想缓解一下嘴里这股感觉,眼前却突然出现一个小碟子。甜白瓷的莲花瓣小碟子,盛着几样蜜饯和糖块,精致可人。胤禛无奈的摇摇头,坐到一边哂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喝了药得拿这些哄着。”

    馨瑶跟着坐过去,执意进行自己的优质服务,她拈起一颗芝麻糖,塞进四爷的嘴里,笑嘻嘻道:“我不过是想让爷尝尝这糖好不好吃,才不是哄爷呢!”

    芝麻糖的甜味并不过分,越嚼反而越散发出芝麻浓厚的香气,让胤禛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今日晚上的主菜是一道清蒸多宝鱼,味鲜肉美,颇为馨瑶所喜。若是平日里她一定早就撒开欢吃了,但是今天她就一直很狗腿的给四爷夹菜。

    多宝鱼并没有多少小鱼刺,剔骨之后完全可以放开了吃,可馨瑶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还是亲自弄干净后,把沾了饱满汤汁的鱼肉放进四爷的碗里,那双澄净的双眼含着满满的期待看着他,让他赶紧品尝。

    胤禛慢条斯理的夹起来吃了,然后又慢慢放下筷子,整个动作清矜贵气,犹如他手上的那个祖母绿扳指。四爷十分享受小格格现在对他的态度,又主动体贴又投入了极大的关注度,心里简直美滋滋,他抬手轻抚馨瑶的鬓边,唇边挑起一抹微笑,只说了两个字:“不错。”

    馨瑶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一双眼睛笑成了弯月,又去分鱼肉。侍膳太监在一旁很为难,这是抢他的活啊,一旦格格弄的不干净,让主子爷吃到鱼刺了怎么办?这个实心眼的小太监才刚有机会近前伺候,没见过馨瑶以前给四爷挑鱼刺的情况,就想上去进谏。

    胤禛本来凤眼含笑的望着小格格,突然瞥到那蠢蠢欲动的小太监,双眸立刻射出两道寒光,把侍膳太监给吓在原地不敢动,只好看着馨瑶对那多宝鱼大卸八块,把整块的好肉都剔的干干净净。

    ……钮祜禄格格倒是挺会吃的。

    伺候几天,馨瑶都是端茶递水、按摩捶肩的一条龙服务,胤禛虽然心里已经享受的飘飘然了,可表面上还是一派从容,不置可否,让馨瑶好几次差点忍不住扑上去咬他。

    经过几天的观察和冷静的思考,馨瑶让白鹭把夏天的暗花纱料子找出来,决定放大招。

    …………

    “姐姐这是要去哪?”

    贝勒府的生活对耿氏来说极其无聊,四爷像是忘了府里还有个西后院,让耿氏连面都见不到,一天天的不过是熬日子罢了,平日里除了偶尔去正院刷存在感,就只能来武氏这里坐坐。这日她刚出屋子,想去正屋找武氏,就看到武氏带着丫鬟紫烟准备出去。

    武氏停下脚步,温和的对她笑笑:“开春了,我去看看侧福晋身子怎么样。”

    耿氏原本来府里后,经过慎重的观察,打算投靠到福晋这一派,所以才频频去落霞阁找存在感,结果竟然一次又一次的被羞辱,尤其是那日五贝勒的侧福晋刘佳氏那一番话,更是让她恨极了馨瑶。连带着对去正院的热情也降下来了不少——福晋显然不会为难钮祜禄氏的。

    况且武氏管着她这个院子,多讨好两句总是没坏处的,因此她用帕子揉揉眼角,语气略微有些哽咽道:“好姐姐,我就知道你心是最善的,这满府的奴才都捧高踩低,可着那光鲜亮丽的去奉承巴结,谁还能记得侧福晋呢?”

    武氏本意是想慢慢与李氏脱钩的,毕竟李氏在府里的势力已经土崩瓦解,不剩多少了,就算有一天看在弘昀阿哥的面子上放出来,李氏也不会再有已经的排场了——四爷明显对钮祜禄氏动了心,况且后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人。

    而她要为自己重新找个靠山,才能让二格格过得好,嫁的如意。这次她就是打算先去给李氏打个预防针的,因此也不接耿氏的话,只含笑站在那里。

    耿氏左右也是无聊,便说:“不如我和姐姐同去吧!进府那么久,我还没和侧福晋说上几句话呢!”

    武氏想着有外人在,李氏应该也不好拿以前的事威胁她,就欣然答应。两人出了西后院的门,向北绕过两条夹道,才来到一个古朴的小院前,门口的婆子正把手缩在袖子里,靠在台阶上晒初春的暖阳,见到两个人,也是懒洋洋的起身,问:“两位贵人怎么来这里了?”

    武氏一个眼神,紫烟立刻熟练的递上去一个荷包,甜甜的笑道:“侧福晋病了这一冬,也不知好点了没?两位格格担忧的紧,嬷嬷守在这里也辛苦了,快去膳房买碗羊汤喝吧。”

    那婆子暗暗的摸着荷包里的银锞子,估摸着能有个二两,立刻欣喜不已,态度也变得十分恭敬起来,一边开门一边道:“咱们都是按照主子爷的意思,让侧福晋安心养病,绝对不敢打扰她。”

    这对李氏来说已经是最重的惩罚,见不到自己的孩子,又没有别人的恭维奉承,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武氏进门后一打量,发现婆子说的果然不虚,这小院虽然窄小简陋,但收拾的倒还干净,就是没有一丝生气。

    那守门的婆子还站在院子里絮叨,里面的李氏听到有人来了,赶紧跑出来看。虽然不是她日思夜想的四爷和孩子们,但武氏这么多年也算是她的姐妹了,李氏收起那一瞬间的失落,亲切的对武氏道:“好妹妹,只有你还想着我!”

    守门的婆子见任务完成,高兴的溜去膳房了,李氏在院子里喊了两声,才从耳房又出来一个婆子,得了吩咐去倒茶。

    李氏对耿氏不冷不热,但也一起邀请进屋里。正屋是小小的三间,东厢房的暖阁只摆的开一张榻和一个如意圆桌。

    武氏和李氏坐在榻上,耿氏只好捡了一把圆桌的绣凳坐下。一旁的博古架上只摆了几个玉石,整个房子像是雪洞一般干净,根本不能和富丽堂皇的东院相比。

    婆子很快端了几个盖碗上来,这里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茶,武氏接过杯子就放在了炕几上,李氏揭开盖子一看,全是些茶叶梗,就怒气冲冲的道:“这种茶你也好意思拿出来待客?!之前春节不是有一包铁观音么?”

    那婆子把脖子一梗,一板一眼道:“回侧福晋的话,您是金贵人儿,从不用为柴米油盐发愁,可那么一小包茶叶能喝几次?上个月大格格来时,已经见底了,如今只有这花茶了。”

    穷酸到这个份上也是罢了,居然还是当着武氏和耿氏的面,李氏不仅恼羞成怒起来,指着那婆子的鼻子骂道:“你不用在这里跟我阴阳怪气的,不过就是看我现在落魄了,就敢一个两个踩在我身上!都是些下贱坯子,等二阿哥来接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唉,武氏在心里默默叹气。她早知道李氏秉性有些刻薄易怒,只不过以前还顾忌着要维持在四爷和外人面前的形象,只她身边几个伺候的人了解。现在到了这里,没有春兰秋菊的服侍,李氏反倒掩盖不了了,都到了这步田地,还和婆子置气什么呢?

    她赶紧出声劝住了李氏:“侧福晋何苦跟个奴才置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二阿哥指不定怎么心疼呢。”李氏渐渐止住了责骂,武氏赶紧让婆子出去。

    谁知婆子听了这半晌,心里早就愤愤不满,哪怕去落霞阁当个促使婆子呢?也是有油水的,哪像现在,她低着头翻了个白眼,道:“侧福晋还是好好保重身子,等二阿哥来接您吧!只是奴婢伺候您这么久,也没见二阿哥来过,也不知你们母子什么时候能团圆……”

    说着就转身出去了。

    李氏被这话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格格来过好几次,甚至吧弘时都带来过,可弘昀却一次都没出现过,这是她现在最大的心病,赫然被揭破,她只觉得太阳穴都臌胀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武氏又劝了她几句,李氏终于忍不住,开始哭诉起来:“妹妹,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这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我不如死了算了!”

    “侧福晋也该替二阿哥三阿哥和大格格想想,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李氏抽抽噎噎了半天,发泄了一通,才觉得心里好过些,又坐直了身子,咬着牙道:“妹妹说得对,我不能死,且不能便宜了钮祜禄氏那个小贱人!对了,她现在如何了?”

    自从进门开始,耿氏就被这一出出的给吓楞了,呆坐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来,直到现在李氏提起钮祜禄氏,她才接的上话,回答道:“禀侧福晋,落霞阁生了个阿哥,前不久还办了满月礼。”

    每次大格格来,可能怕她在这里憋坏了身子,从不说府里的情况,只拿她和弘时的小事当笑话讲给她听,因此李氏这段时间竟然对府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听到耿氏这样说,李氏那里的怒火又噌的一下燃起来,她咬着牙询问:“还有什么?”

    耿氏便把圣上赐名赏礼,以及满月酒的情况都说了,越说她也越在心里嫉妒的眼底发红,狠狠的道:“侧福晋说得对,凭什么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了呢!”

    李氏听到这里,以及快把指甲都掐断了,若说以前她还只是恨钮祜禄氏抢了她的宠爱风格,那么现在就是实打实的恐惧,怕钮祜禄氏生的弘历抢走她儿子的位子,毕竟这是她唯一能翻身的底牌,一时间只恨不能让钮祜禄氏和弘历都死了才好。

    “钮祜禄氏这般恬不知耻的勾着主子爷,也不怕坏了爷的名声,怕不是用了什么妖法!”

    耿氏赶忙点头表示认同:“谁说不是呢?邪性的很!”

    武氏在一旁闲闲的用盖子一下下拨弄碗里的茶叶,安静的听李氏和耿氏越说越投机,在诅咒钮祜禄氏这方面达成了共识,她嘴边浮起一抹讥笑,心想:也好,就当时给钮祜禄氏递上的投名状,希望钮祜禄氏能立的久一些,好让二格格平安长大。

    …………

    落霞阁里的馨瑶并不知道,北边小院发生了什么,此刻她正躲在东暖阁里,偷偷摸摸的给自己缝内衣。

    来到这里后,除了当时应付四爷的那个荷包,她再没有动过针线,穿的戴的一律出自针线房,贴心里衣小衣则是白鹭这些丫鬟代劳。

    可是她现在打算搞一身情|趣内衣,好给四爷送上一份优质的床上服务,由于太过羞耻,她实在没办法开口跟白鹭描述内衣什么样子,只好亲自上阵。

    虽然馨瑶不会绣花,但缝东西还是没问题的。清朝的纱料并没有那么透,但是她用的这种暗花纱质地轻薄软滑,上面还有暗色的团花莲纹,她就当是加厚版的蕾丝了。

    由于手艺太差,她缝了好几天,到今天才算是将将弄好,只差个锁边就完工。终于弄好了,馨瑶还自己跑去屏风后试穿了一下,才长舒一口气,只等今晚亮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不想断更的,结果被基友批评写跑偏了,所以改文+理顺思路拖了两天,明天还有五千_(:3」∠)_感谢在2020-08-08 14:30:21~2020-08-12 01:2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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