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我就带小暖离开凝水县，出去避避风头……”
许红花一把将女儿抱进怀里，她是真有点害怕了，古时候强抢民女的事不算少见，但那也是天理难容的恶人才会干的事。
没想到这都新社会了还有这种烂事儿！
她不过是个小老百姓啊，这是招谁惹谁了？
纪卫红却皱眉，“你现在根本带不走小暖，刘家是早有预谋了，连火车站那边都找了关系，不肯卖票给咱们。现在严打期间，查得又严，没有车票和介绍信肯定走不掉……”
纪五嫂的遭遇算是给了前车之鉴了，逃跑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听到这话，大家再次沉默起来，整个纪家上空都是愁云惨淡的。
这一夜，大家注定是要睡不好了。
纪冬暖坐在院子里，双手捧着小脸，默默地看着夜空，心里在盘算着这事儿该如何解决，总不能让家里人一直都这么担心。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奶奶，您怎么出来了？”
纪冬暖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人，又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墙上的挂钟。
这都快晚上十点了，平常这个点，老太太肯定睡了。
纪老太表情格外的凝重，问道：“这附近有电话吗，我想去打个电话……”
可是，都这个点了，电话打去给谁呢？
纪冬暖连忙站了起来，顺手扶住老人，说道：“我们平时打电话，是去在附近的一家粮油坊，现在恐怕关门了，要不等明天？”
她话音还没落，纪老太那张脸就明显地垮了下去。
纪冬暖只好思索了一下，改了口道：“您要是急的话，可以去派出所借下电话，那边不管多晚都是有人的。”
纪老太的表情这才好看了几分，她爱怜的替纪冬暖拂去额前凌乱的发丝，点点头道：“好，那就麻烦我们家小暖了。”
“不麻烦的！”
纪冬暖赶紧摇摇头，领着老太太出了门。
夜沉如水，街道上十分寂静。
一老一小走过去，纪冬暖尽量配合着老太太的步伐。
纪老太其实身体不算特别好，可能是年轻时吃了不少苦的缘故，好在儿女长大后，她就没再干过体力活，年轻时也还有个丈夫给她兜着。
她像是心事重重，纪冬暖想逗她乐呵乐呵，她也没什么反应。
快到派出所的时候，老太太才反应过来，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小暖，你放心，只要我老婆子还在一天，那什么刘家就休想欺负到你头上来！”
纪冬暖不知道一个乡下小老太要怎么跟刘家斗，但冲着她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也是让人无比感动的。
她默默垂下视线，将眼角的湿润掩饰下去。
到了派出所，纪冬暖跟民警说明了一下情况后，他们就同意将电话借给纪老太了。
纪老太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本来，那小本本是牛皮包装的，看起来有几分破旧。
她对照着小本本，拿起电话，一下一下的将数字拨了出去。
纪冬暖在边上安静地等着，十二月的天气，入夜还是很凉的，她想了想又出了办公室，找那些大人们要了一杯热茶，小心翼翼的端了回来。
此时，纪老太已经放下了电话话筒，看到纪冬暖走过来时，表情有着几分失落。
“奶奶，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纪冬暖看了一眼老太太攥在手心里的小本本。
那小本本一看就上了年份，这上面记录的电话号码恐怕都打不通了吧。
她更好奇的是，奶奶怎么会突然这么着急的要打电话找人？
这看起来有些年份的电话号码，也是挺少见和难得的，对方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些答案，都无从得知。
纪冬暖觉得自己即使问了老太太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奶奶，您是想找谁呀，电话没打通吗？”
“一个老朋友。”纪老太摇摇头，“也怪奶奶，这么久了，人家说不定都不记得我了。况且，这么多年都不联系了，对方可能以为我这个老婆子已经死了吧！”
纪冬暖嘟起小嘴，伸手打了打她的下巴，“不要说胡话，奶奶肯定长命百岁的！”
纪老太被她这小模样给逗乐了，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来抱她，却发现小姑娘的身高都快到自己肩膀了，不是她一把老骨头能抱得起来的，只能作罢。
她转而牵起纪冬暖的小手，乐呵道：“好好好，长命百岁，奶奶会陪着小暖一辈子的！”
一老一小慢吞吞的离开了派出所。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几个夜班的民警忍不住感叹。
“看着祖孙俩个，关系真好呀……”
“可不是，那小姑娘可贴心了呢，还专门找咱们泡了杯热茶给她奶，就怕她奶受了凉。”
“我要以后有个这么乖巧的孙女就好了！”
“拉倒吧你，媳妇儿还没讨到手呢，就开始幻想孙女了？”
众人哄笑成一团，就在这时，电话响起来了。
有人起身去接过电话，就听那边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喂，您好，凝水县派出所。”
“您好，请问……刚才是纪姚华打来的电话吗？”
“纪姚华？”
那民警用眼神询问周围的同事。
“这是个女同志的名字啊，咱们单位现在没女同志，会不会搞错了？”
“刚才不是有个老太太过来借了电话打么，问的是不是她？”
那民警一拍脑门，连忙说道：“哦，刚才有位老同志来借了下电话，我估计是她打过来的。”
“那她还在么，能不能让她接下电话？”
“对不起，那位老同志刚才已经走了。”
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声音陡然有几分激动，“她长什么样子呢？能不能跟我形容一下？”
然而，民警印象不深了，只说是个挺精神的老太太，还带了个漂亮又可爱的小孙女。
“……”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就在民警以为对方要挂断电话时，对方又重新问道：“你刚才说，你们那是什么地方？凝水县派出所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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