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勇一声冷笑,打断道:“你当我傻呀,这又不是许家,她们又没欠我钱,我怎么可能去砸?我们哥几个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再说了,我看你妹家是真没钱,砸了屋子也没啥用,都是白费力气,不如抓人来得实在。”
“那、那您抓里面那个啊,我妹还年轻着呢,长得又漂亮……”
许子强小声嘀咕着,还推了他爹一把。
许老汉也回过神来,急忙附和,“对,你去抓我女儿,子强是我许家唯一的种了,我们得要他续香火的呀!”
“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一道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众人寻声看去,便见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口,样貌乖巧又可爱,但一双眸子却若沉入深潭,带着几分锐利。
马勇眼眸一亮,兴奋打了个招呼,“暖小妹儿!”
这小姑娘跟龙爷打了那么多次交道,他们也都混熟了,知道她名字里有个暖字,就给她起了这么个称呼。
纪冬暖冲他点点头,缓缓走到被绑起来的父子俩跟前,笑吟吟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呢,要卖谁来着?”
许老汉看着她这阴恻恻的笑,只觉得毛骨悚然,他咬牙切齿道:“你个小兔崽子,我可是你外公,你这是什么语气和眼神!”
小姑娘虽然在笑,但目光和语调里的讽刺却很明显。
然而,看到纪冬暖出现,许子强却是眼睛一亮,又冲马勇道:“勇哥,她是我外甥女,他们家在乡下养兔子,一年收入都是好几百元呢,你只要绑了她,我妹一准会拿钱出来的!”
然而,马勇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就跟在看一个弱智似的。
纪冬暖也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冲许子强道:“舅舅,他们恐怕不敢绑我呢……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她凑近了一分,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了一句。
小姑娘声音又甜又糯,明明是会让人觉得可爱的声线,却让许子强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底升起丝丝凉意。
许子强下意识的顺着她的话问道:“为、为什么?”
“因为那天晚上,是我让马勇把你给抓回来的啊……”
纪冬暖冲她甜甜一笑,然后一本正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舅舅,说实话,有时候我是真挺佩服你的,毕竟能把自己的人生过得这么悲剧的人还是不多的!”
许子强下巴差点掉在地上,这才想起刚才女孩走进院子的一幕,勇哥当时好像还恭恭敬敬跟她打了个招呼?
纪冬暖的声音很小,一旁的许老汉却听到了。
他不知道那天晚上指的是啥,但却听明白了后面的话,当即大怒道:“纪冬暖,你让人抓你舅是啥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了!”
“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么?抓了他也无可厚非啊,你要觉得心疼儿子,那就跟他一起去呗!你说呢,勇哥?”
纪冬暖转头问马勇。
马勇很是配合的点头,“没错,我可以给他们父子俩一块安排工作,三千元的话,许子强一个人得干上差不多二十年才能还清的,现在多个老头,大概能缩短到十多年吧!”
这话让父子俩眼前都是一黑。
十几年才能还清?
那时候,许子强都快五十岁了,还咋讨媳妇儿生儿子?
而许老汉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本是含饴弄孙的年纪,却要去当苦力?
许子强不明白马勇为什么会跟自己外甥女这么熟,而且看那语气和态度还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要知道,马勇这帮人不是什么简单的混混,尤其是上头还有个叫龙爷的人。
那人在凝水县是一霸,做的生意都是跟省城里的大老板合作的,可谓是有钱有势。
而马勇作为龙爷底下的一把手,平时做的虽然都是收债的活儿,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很得龙爷的赏识和信任。
这样的人却愿意对纪冬暖低头……
而一个小姑娘能有啥能耐?
要么是她背后有人罩着,要么就是他对小妹一家看走了眼,有眼不识泰山了!
许子强想起了小妹家这段时间的变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指不定他那个妹夫在外头认识了人,攀上了龙爷这层关系,于是有了新的生计,还搬到了镇上来。
想到这些,他是又气又后悔,气妹妹一家子这么不讲情面,后悔自己之前跟小妹一家对着干,现在没人帮他。
许子强只好冲纪冬暖求饶道:“小暖呀,我可是你亲舅舅啊,你不能这么对我呀!你要想想,我要是被抓走了,你萍萍姐就没爹了,你忍心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吗?”
又打亲情牌!
纪冬暖撇撇嘴,毫不客气道:“你还知道你是个当爹的呀,不过她会不会孤苦伶仃不是我说了算的……”
她转过头去看向门口。
许子强也下意识的跟着看过去,当下一怔。
许萍居然就站在院子门口,也不知在那听了多久了。
她脸色微沉的看向这边,小脸冷冷的。
许子强当即来了精神,捏着嗓子哭嚎道:“萍萍,我的乖女啊,你也不想爸爸去外地当苦力吧?”
为了卖惨,他慢吞吞的跪行过去,平视着眼前的女孩,眼底里流露出真诚与不舍,“爸爸舍不得离开你呀。”
许萍皱了皱眉,却没有吭声。
不是内心毫无波动,只是因为之前见过了这副嘴脸,也吃过一次亏,现在有了分辨好坏的能力了。
“萍萍?”
许子强催促了一声,一脸期盼的看了过来。
他心里有些奇怪,因为以前他做出这副样子的时候,女儿早就感动坏了,要什么都会答应。
就比如之前她拿着学费回家,听说有人来讨债,就二话不说的把学费交了出去。
尽管万分不舍,只要他一个强势的号令,拉低身段做个请求,女儿绝对会点头。
然而,这一次许萍却躲开了他的目光,面无表情的道:“你欠了别人的钱,本来就该你来还,你还不上钱,出门打工不是应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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