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王门下的马夫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呢?
马车悠悠转转,虽然能进外面的宫城门,却进不了内宫的大门。
除了皇上皇后,饶是身份多尊贵的人,进了内宫,也要徒步而行,以示对皇权的尊重,即便殷钦云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也不例外。
若有朝一日他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便也能够光明正大的乘着轿撵在内宫中行走了。
“父皇,儿臣来给您请安了。”
殷钦云跪在紧闭的殿门千,重重叩头。
门外的太监也都是有眼力见的,见来人是殷钦云,赶忙进殿去禀报。
谁不知道殷钦云是当今皇上心尖上的人?
殷崇厉虽然手握兵权,但在这些仰听天命的人眼中,显然是没有殷钦云来的更有分量,所以他们一个个的敢慢待殷崇厉,却不敢慢待殷钦云。
毕竟这位慎王殿下若是心情不好了,跟皇上叨咕几句,告上他们一状,他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殿门幽幽打开,太监宫女们个个低头出来,列成两队,躬身迎着殷钦云走进去。
“今日,又有什么事?”
殷兆行今日似乎是心情不错,甚至在殷钦云开口问安行礼前便率先出声。
烟雾缭绕的香炉不知燃的是些什么香,殷钦云只觉得呛鼻子,然而即便再不喜,他的面上也不能表露出分毫。
“儿臣许久未见父皇,特意来向父皇问安。”
这话说的着实是虚,可偏偏殷兆行就爱听这种虚言。
“果然,还是朕的五儿有孝心。”
殷兆行面带笑意,掀开软塌前的纱帐,露出他的真容。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寻求长生之术,对自己容貌的青春,甚至看的比后宫嫔妃们对自己的容貌还要重要。
太医院这些年来也为此研制了许许多多的驻颜秘方,将他那本该苍老的脸,保养的光鲜亮丽。
而对于殷兆行自己来说,仿佛只要这张脸没有老去,他就可以相信自己永远年轻。
“不过——”
殷兆行坐在软塌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殿下的人,忽而转了话锋。
“朕听说你和镇北将军府的庶出小姐……”
他这话刚一出口,殷钦云的心中便咯噔一声,连忙跪在地上解释。
“父皇明鉴,那陈二小姐痴心儿臣多年,儿臣一直谨记父皇教诲,不敢轻易允之,谁料那陈二小姐竟跑到儿臣府中,以死相逼——”
殷钦云顿了顿,似乎是委屈至极。
“儿臣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没有办法?
陈月如若是知道殷钦云在皇上的面前竟是如此扭曲事实,一颗真心非要碎一地不可。
不过殷钦云才不会在意这个。
他在意的,只是叫殷兆心打消对他的戒心。
陈容是殷兆行的心腹,事关陈家,殷兆行必定会多问几句,上次殷崇厉因着和陈可卿的谣言,不是还被殷兆行狠狠责罚了一顿吗?
他虽然在殷兆行心中和殷崇厉不一样,但还是要被多问上几句的。
况且殷钦云自问如此说也不算是撒谎,陈月如的确是心心念念喜欢了他多年,虽然他一直没有回应,可陈月如却从没放弃。
而至于上次的事情——
也的的确确就是陈月如自己跑到他的府中送上门的。
他不过就是暗示了几句,谁知道那个傻丫头竟然还真的宽衣解带将自己送给了他。
殷钦云好歹也是个正常男人,且不论这陈二小姐有些缺心眼,单就她那模样也称得上是闭月羞花的美人儿,堂而皇之的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他如何能不心动?
若是这般场景他再搞什么坐怀不乱,那他简直对不起自己的性别。
他只是做了一个正常男人都会做的事情罢了。
而至于给陈月如名分……不过是想同陈家攀上姻亲关系罢了。若非如此,即便陈月如爬上了他的床,又能如何?
是她主动献身,难不成还能让他负责吗?
跟他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殷钦云越发的挺直腰杆理直气壮起来。
殷兆行对他这番真假不辨的解释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有些无所谓道:“那你的意思是……”
殷钦云再次朝着那殿上的人重重叩了个头。
“儿臣想请父皇赐婚,将陈二小姐赐给儿臣为……侧妃!”
凌王府果然不是寻常人能待的地方。
陈可卿被侍卫提着衣领按在墙上,欲哭无泪求助无门。
若非是他们门口的侍卫油盐不进,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进来,她也当不至于去翻墙。
这不,无比点背的让里面巡视的侍卫抓了个正着。
陈可卿觉得原主这具身体的气运一定是得罪了哪个菩萨被诅咒过,否则怎么能这么背?
“不是,我真不是来偷东西的……”
陈可卿觉得眼下这个情形,她无论怎么解释都有些苍白无力。
“我是来探病的……”
“胡说!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模样,我们殿下怎么可能认识你这种人?”
说着,侍卫提着她的领子便要将她叩进大牢。
陈可卿那叫一个冤枉。
她这不是为了能够蒙混出府,特意换了一身奴婢的衣裳吗?
“不是,我说小伙子,你这叫狗眼看人低好吗,我这模样怎么了,我这模样可是拿过奖的啊,虽然今天我穿的是有点朴素,但这点朴素也盖不住我高贵的气质的啊!”
说着,她抬手托起自己的脸。
“你看,你看我这气质,是不是特别出众,一点也不平凡……”
“放她进去吧。”
沙哑的女声从侍卫身后的院子里传来。
侍卫闻声,原本提溜着陈可卿衣领的手一松,硬生生叫她从墙上掉了下来,跌坐在地上。
然而还不待她向来人道谢,便被一阵寒光晃了眼。
“进去!谁叫你出来的!”
侍卫提刀横在那倚靠在院门上的女人,模样似乎是比方才对待陈可卿的表情更要冷酷几分。
陈可卿听到抽刀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闭紧了眼睛缩了缩脖子。
直到片刻后感觉自己的脑袋尚在,方才敢缓缓睁开眼睛,望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