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卿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殷崇厉回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随即反应过来，对着面前的人眨了眨眼。
“我自然就是你的女朋友了。”
“女朋友。”
殷崇厉淡淡重复了一句，垂下眼睑，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这些稀奇古怪的词，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陈可卿一时语塞。
她能告诉她这是未来好几百年之后的词汇吗？
反正说出来他也不会信。
想着，陈可卿便随手拈来个借口搪塞着。
“小时候我不是流落在外嘛，我们那里的人都这么说。”
她这话算是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的确都这么说，假的是她从未流落在外，只是中途穿越占用了这具莫名其妙的身体而已。
当然，这话要是直接和殷崇厉说了，还不如让她拿这模棱两可的话糊弄糊弄他呢。
否则怕是要出大事故……
“你们那里？”
殷崇厉目光如炬的望着眼前的人，一双眼仁乌黑发亮，只这般盯着她，便叫她觉得身上的所有秘密都无处遁形。
“不知我身为男朋友，能否问一问，女朋友当年流落在外，究竟是流落到了哪里？”
殷崇厉原不过是好奇，毕竟这些稀奇古怪的词汇，听起来又不似各处的方言，没有那奇怪的音调，反而更像是京都该有的话，可他偏偏从未听过。
陈可卿脸色一僵。
“我们那里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而已。”
何止是名不见经传，在这个世界，现代社会根本就不存在。
陈可卿信口胡诌。
“我们那里的人都将我们那里称为现代。”
“现代？”
殷崇厉凝起眉头，一字一顿道。
显然是对这词格外的陌生。
“是我西越的疆土？”
“不知道。”
她这话说的十分诚实。
谁知道这个时候西越是哪里？
这里的国家分布，城镇名称，跟她从历史书里学来的一点也不一样，想来应该是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王朝时空。
陈可卿作出一副哀伤的模样，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语气颇为诚恳。
“我流落在外的时候太小了，许多事情都记不清楚，只知道坐了好久好久的马车，到了一个山里的小村落，那里就叫现代，后来来了一帮土匪把我掳走，蒙着眼睛一路送到京都，卖进万花楼……”
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仿佛说的都是她的真实经历一般。
殷崇厉眸中微动。
上次苏盈在凌王府受审的时候曾交代过，陈可卿只是上面送来补充万花楼的姑娘中的一个。为了名正言顺的买卖铁矿，他们以买卖女奴的方式将那些不能替万花楼赚钱的姑娘卖出去，而上头自然还会再选人送来，将万花楼的空缺补满。
若真如陈可卿所说，那万花楼的姑娘们，岂非都是殷钦云和那些人掳来的？
膝上的手指不停搓捻着，近日来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叫他心中的思绪乱作一团，理不出头绪。
这些事情的背后，仅仅只有殷钦云吗？
马车将殷钦云送回凌王府，便又转向另一头将陈可卿和桃知送回镇北将军府。
谁知刚到了府门口，便迎头撞上刚刚打马回府的陈容。
陈可卿的嘴角抽了抽，真是越不想遇上谁便越会遇上谁，可见是怕什么来什么。
然而这遇都遇上了，好歹陈容现在也是她的父亲，总不能当做没看见再钻进马车里吧，更何况，陈容也显然是瞧见了她的。
陈可卿硬着头皮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陈容面前，十分乖巧的行礼。
“父亲。”
陈容点了点头，视线却上下打量着她。
“这衣裳不错，新做的？”
陈可卿眼皮一跳，连忙笑着应道：“是。”
府中的小厮连忙快步走上前接过陈容手中的缰绳，将马儿牵进府中。
“父亲今日怎么有空回来了？”
陈可卿与陈容一同迈入府中大门，心中却有几分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还不待陈容有所回应，迎面跑来的女子便将陈容撞了个满怀。
“父亲！您回来了！”
陈月如抱住陈容的手臂，对一旁的陈可卿视若无睹。
本来嘛，人家做了多年的父女，感情深厚也是正常，陈可卿也不会介意。毕竟父亲这个身份对她来说，原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更何况，她在这里打扰人家父女情深的大戏也尤为不妥。
故而见陈月如前来迎接陈容，陈可卿便十分知趣的想要告退。
谁知她有意避开，人家却没想叫她避开。
“呀，姐姐这身衣裳，怎的和早上出去的时候穿的不一样了？”
陈月如瞪大了眼睛望向陈可卿，一副惊讶的模样从陈容的身侧绕到了她的身边。
“这衣裳我还从没见姐姐穿过呢！可真好看。”
说着，还伸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腰间的衣料。
“这料子好像是南淮的绣锦呢，一匹之价不下百金呢。”
陈月如抬头，对上陈可卿的目光，一脸的艳羡。
“姐姐，你何时有这样名贵的衣裳了，妹妹竟都不知道！”
陈可卿的脸色僵硬，望着面前这满脸假笑的人。
她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卿儿。”
还不待陈可卿说些什么，陈容便忽然开口将她原本要解释的话噎了回去。
“你这衣裳，到底是哪来的？”
哪来的？
她能说是殷崇厉送的吗？
“我记得，姐姐今日似乎是出去见二殿下了，难不成这衣裳，是二殿下送给姐姐的吗？二殿下待姐姐可真是极好。只不过嘛……姐姐尚未出阁，便与二殿下如此厮混，传出去怕是流言不好听呀。”
陈月如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显然这话是故意说给陈容听的。
出去的时候穿的还不是这身，见了一次殷崇厉回来便换了一身衣裳，她这不是明摆着在陈容的面前给她挖坑吗？
陈可卿的眸中难得的有些发冷，盯着眼前这似笑非笑的便宜妹妹，第一次觉得自己先前对她果然还是太手软了些。
“卿儿，这件衣裳，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容此时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