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该是意料之中的事。
人都已经被他揽在怀中了,只是慌乱之中身形不稳的抓了一下手臂又算得了什么?
可殷崇厉的心跳还是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慢了半拍。
粗糙的大手紧紧抓住缰绳,手臂因用力而绷紧,将怀中的人稳稳禁锢在马背上,不再摇摇晃晃的颠簸。
陈可卿方才在马上挂着被拖了那么远,此时再度骑马,难免有些紧张,故而她的身子绷的十分僵硬,紧紧抓着殷崇厉钢铁样的手臂不肯放开,仿佛是怕再发生什么意外,从马上摔下去。
“别怕,放轻松,有本王在。”
殷崇厉贴着她的耳根,压低了声音道。
湿热的喘息扑在耳畔,陈可卿缩了缩脖子,竟有种气血直冲头顶的感觉,连带着耳根染上一丝红晕。
殷崇厉的目光落那通红的小耳尖上,他原是不喜欢红色的,可此时这红色看起来却是怎么看怎么叫人愉悦。
向来冷淡的唇角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如果此时陈可卿回头,必然能够瞧见那万年铁树忽然开花一般的笑容。
“你不是想学骑马吗,本王教你。”
低沉沙哑的声音仿若一双无形的手,顺着耳道摸索进她的胸腔,将那颗本就砰砰跳动的心紧紧攥住捏了捏,如同枷锁一般叫她无法挣脱。
“谁说我想学骑马了……”
陈可卿偏开头,语气依旧冷淡,可目光却显然是慌乱了几分。
殷崇厉在她的身后瞧不见她的表情,只是想也知道她此时这嘴硬的模样该是多么的……可爱。
比平常那副与殷钦云如出一辙的模样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那温温吞吞的柔和笑意,在殷崇厉的眼中就如同他在战场上所穿着的厚厚铠甲,存在的意义只是防备。
可她若是面对他时永远带着防备的铠甲,他又如何能将她背后之人的罪证挖出来?
“不想?”
他的手臂几分用力,将怀中的人更加箍紧。
她越是偏过头去,殷崇厉便越是要凑到她的耳根处说话。
“那你今日为何要去马场?”
连她去马场的事情都知道,可见这个煞神是派了不少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陈可卿吞了吞口水,扭动着身子想要闪躲,却奈何马背上空间局促狭小叫她动弹不开。
“不要乱动。”
殷崇厉一只手松开缰绳,揽在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都贴在了自己的怀中。
“方才摔的是不疼了吗?”
略带嗔怪的语气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倒是叫陈可卿一时有些不适应。
她回过头去,仰头对上殷崇厉的视线,只觉得那向来凌厉的目光此时竟没有了先前锋芒,反而多了些旁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二殿下如此,倒是叫我有些心虚。”
“陈大小姐可曾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殷崇厉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轻飘飘的语气似乎只是在同她打趣。
果然!她就知道!这个煞神还是在试探她!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好心,又说要教她骑马,又要亲自送她去医馆。
陈可卿抿了抿嘴,索性回过头来不再看他。
“我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倒是二殿下,处处试探。”
反倒怪上他了?
殷崇厉的眸中一动,揽着陈可卿腰间的手狠狠捏了一下。
“啊!”
陈可卿痛呼一声,想要闪躲,却被殷崇厉狠狠按在自己的怀中,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
“本王的确处处试探。”
殷崇厉的唇角贴在她的耳畔,随着马蹄颠簸而粗重喘息霸道蛮横的搔着她的脖颈。
“可陈大小姐难道就不是吗——”
“我是什么了我——”
陈可卿被他这般亲密的贴近,一时间竟有些慌了神,想要挣脱又害怕自己掉下马去,只好任由他这么肆意的将自己揽着。
“陈大小姐难道不是一直都在试探本王的心意吗?”
殷崇厉的声音幽幽传来。
陈可卿的眉心一跳,顿时间有一种被雷劈了一样的感觉。
试探他的心意?
她试探他什么了?
难道有被迫害妄想症,一直试探的人不都是他吗?
“本王在边关八年,虽不近女色,但陈大小姐这份心意本王还是可以感受到的。”
陈可卿:“?”
什么心意?
“本王先前的确怀疑你与某件案子有关,不过现在,本王选择相信你。”
陈可卿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几乎怀疑方才掉下马去摔到脑袋的人不是她而是殷崇厉。
这个煞神是脑子坏掉了吗?
说的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鬼话?
“相信……我?”
陈可卿迟疑着,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脑子磕坏了产生的幻觉。
她不会是摔了一下摔傻了,从而产生了幻听吧?
不然这话是能从这个煞神嘴里说出来的吗?
“本王相信你。”
殷崇厉的声音无比坚定的再次在耳畔响起。
陈可卿足足默默了半晌,方才再次回过头,望向那张俊脸,不可置信中还夹杂了几许茫然。
“我觉得我可能是疯了。”
她自言自语道。
“疯的人是本王。”
殷崇厉一把勒紧缰绳,马儿嘶鸣着被勒于空中,几乎直立于地面。
陈可卿对他这番忽然停下的动作始料未及,顺着巨大的惯性直接将脑门送上了那片温热的柔软。
拉着缰绳的粗糙大手下意识的攥紧。
那心中束缚包裹的藤蔓仿若春生般的抽出细嫩的芽儿,叫那冷若极寒的心竟有了几分温热。
他大概,真的是疯了。
殷崇厉面无表情的将眸中的惊涛骇浪毫无痕迹的遮掩压抑。
可这出戏既然已经开始了,便不能够中途停下,否则当是前功尽弃。
他的声音沙哑中又夹杂着几许微不可查的颤抖。
“本王心悦你。”
温热的唇瓣贴着额头动了动。
陈可卿的眼睛倏的瞪大,漆黑的瞳仁恨不能直接从眼眶里滚出来。
她的额头感受着那片温热的轻轻触碰,一时间竟仿若有电流一般叫她觉得浑身酥麻,饶是舌头都有些打结,叫她张了半天嘴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疯了,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