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间,亦白露只觉得四肢熨烫过温热的暖流,舒服的令他都忍不住想哼出声来,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如此轻松的时刻,那已经僵硬脆弱的经脉重新活了过来,又充斥了柔软且蓬勃的力量。
这难道就是死亡后的感觉吗?如此轻松温暖,早知如此,他应该早点去死才对,其实也不晚,至少他死前还认识了那么有趣的一个人。
“亦白露,亦白露……”
耳边传来很遥远的呼唤声,是谁呢,为什么要叫他的名字,眼前似是出现一片光点,光点越来越大,这么光明且温暖的地方,究竟是哪里呢。
“呼。”薄凉大汗淋漓的瘫坐在地上,汗水大颗大颗的落在地上,把身下那一片黄壤都浸湿成了黑色。
她累的几近虚脱,不过表情却是狂喜的,在一旁守候的凌九霄赶忙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几乎要躺下的薄凉,然后把之前早就准备好冷了又热,热了又冷的参茶递给她。
薄凉大口灌下三碗茶水才觉得力气得到了恢复,虽然累的说不出话来,不过还是值得的,因为她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三天前亦白露倒下的时候,她立马就觉得不对,上山查看才发现他体内的三种毒已经得不到压制,彻底爆发开来,如果不马上救治,不消一个时辰,就会从内到外慢慢溶解,因为三种毒的毒性太过强烈,不能得到克制的时候,普通人类的身体根本遭不住那种毒性。
好在使者团是返程途中,随行携带了满满当当的薄夜馈赠的回礼,如果是来的路上全都是海鲜那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薄夜对盟国一向出手大方,回礼送的都是中原特有的东西,薄凉从中翻出三个降香黄檀做的浴桶,这种木材本身自带药性,长期用它泡澡,可以舒缓身心,甚至根治一些常见的疾病。
薄凉先指挥他们把三个浴桶装满水煮沸,又借口,司慕和容白鹿受了伤,她只能把他们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回来找帮手的理由,把司慕和容白鹿从须弥界移出来,再带回来这里。
因为三个人所中的毒完全不同,所以薄凉要同时为三个人解毒,而且这里除她之外也没有懂医理的人,她只能三个一起来。
这可是个大工程,不但三种解毒的药草不同,药浴的时间不同,她还要在适合的时间加入新的药草,还要观察火候,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小了药效发挥不出来,大了估计就先把人煮熟了。
好在司慕虽然昏迷了过去,但是他血液对九色饕餮鹿的震慑作用还是存在的,薄凉现在也没有好办法阻止九色饕餮鹿,只能暂时没有去止住司慕流的血。
好在经过三天不眠不休的救治,三个人身上的毒性都暂时被压制下来了,其中容白鹿可以说已经被完全清除干净了身上的毒素,只要不再去接触一堆剧毒之物拿来做菜,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而司慕,原本并没有中毒的他,这次竟然中了毒,薄凉在诊治的时候发现,他的体内有一股窜来窜去的寒气,导致司慕本身的防御被打散,让那些毒趁虚而入,而几味至热至烈的药下去,又在沸水中煮了三天,那寒气被消灭干净,寒气消失后,本来受到干扰的血液中强横的力量,就把九色饕餮鹿的毒吞噬了一干二净,连药都不用吃了。
司慕醒了之后估计会虚弱几天,不过没有大碍。
最棘手的就是亦白露了,他体内早就不是1+1+1=3,分开解三种毒那么简单的事了,三种毒在他身体里潜伏太久,早就混在一起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加大其中一种毒的毒性,让它吞噬掉另外两种,然后再把这种毒解决掉。
不过这么做风险太大,而且是场持久战,不但耗费时间,而且相当考验医者的耐性和毅力因为过程中随时会发生各种意外,要时时盯着是很伤神的一件事。
薄凉现在能做的只是先把他体内暴动的毒安抚下来,让他醒过来而已,至于要根治,就像之前她和铃铛说过的一样,就算她想帮忙,也要准备周全才可以。
现在他们还困在幽灵谷,不是应该想这些的时候,之所以要努力把亦白露救醒,还是因为只有他才知道从幽灵谷直通外界的密道啊。
薄凉不是什么圣母,虽然重生后确实心软了不少,不过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不会做的,,尤其亦白露还一直抱着必死之心,如果他想活下去,看在他帮忙把人带出幽灵谷的情况下,她不是不可以帮忙,但是他如果真的不想活了,她也没有必要去费那个力气。
一切还是要看亦白露的意愿,旁人终究是旁人,谁也不能左右他的想法。
所以当亦白露醒过来的时候,恍如隔世,尤其是看到眼前还是一张熟悉的脸的时候,还呆了一会。
薄凉本来没有察觉,不过,在她低头翻捡晒干的药草的时候,总觉得有股灼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而且,醒来后的亦白露,呼吸频率都不一样了,她抬起头才见到亦白露怔怔的注视着自己。
“醒了。”薄凉从一边搭着的架子上拿下一块半干的毛巾,细细的擦拭着手指,每种药材都有自己的特性,如果不每取一种药材就擦净手的话,单凭嗅觉就很难分辨各种药材了。
在需要细致的地方,她向来做的小心认真。
“是你把我救醒的?”亦白露的声音变得嘶哑难辨,这很正常,因为给他药浴用的药材,都或多或少有点毒性,这三天不吃不喝,声音能好听才怪了。
“嗯。”薄凉忙得很,手下不停,不过依旧回了他的话。
亦白露挣扎着想起身,无奈手脚却没力气,只能放弃,动弹不得,只能拿眼睛看,不知道是药浴的雾气太热,还是什么,看见自己近乎全裸般在桶里泡着,本来还虚弱的发白的脸色顿时红的像刚煮熟的虾子。
“我……我的衣服也是你脱的?”他结结巴巴的说,似是不好意思,声音细如蚊呐。
薄凉认真的想了一下才明白他刚才说了什么,奇怪的说“死都不怕,你还怕别人看光你?”
亦白露的脸都快扎进桶里去了,只觉得脸上羞愤如烧,这个太子殿下怎么没有一处是按套路出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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