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厉戍才从沙发上翻身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睨了一眼陆熙禾。
她的礼服被他弄得皱巴巴的，上面的钻石都弄掉了好几颗，领口也有些开了，脖子上一片绯红，脸颊边也有吻痕。她正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明明她也算不上真绝色，可他就是对她没有任何抵抗力，她对他来说就像是鲜血之于吸血鬼一般，令他着迷，令他饥渴。
落地窗上映出她修长纤细的身影，身影之后，就是万家灯火。厉戍瞥了一眼，心头又暖又热，他轻声：“走吧，先回家。”
他起身，拿了自己的西服外套给她披上，揽住她瘦削的肩头，顺手把她的包也给拿在了手上，拥着她缓步往外走去。
林睿站在咖啡厅的过道上，看两人出来了，没敢往前靠，只远远叫了一声：“哥。”
咖啡厅里没有别人，因为宴会的关系，侍者都被抽调下去，这里没有对外营业。
厉戍淡淡问了一句：“什么事？”
“厉宸找你。他打你电话打不通。”林睿顿了一顿，“哥，我没告诉他你和嫂子在这里。”
陆熙禾这才注意到，在宴会上，没有见到厉宸。
“嗯。知道了。”
厉戍应了一声，摸出手机，拨出了厉宸的号码。
那边接起来，声音很嘈杂，听起来还在宴会厅里。
“厉戍，你等一会儿，我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厉宸一边往人少的地方走，一边说道。
走到安全楼梯口，他推门走了出去，站在楼梯上，安静了许多，他才又继续道：“你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厉戍拥着陆熙禾，已经下了电梯，站在电梯外的停车场上，“在回家的路上。哥，找我有什么事吗？”他说。
“没有，就是问一下，你们回家注意安全，明天上班见。”
厉宸正说着，听见一串脚步声，抬眸看时，只见一身火红的蔺娜站在台阶上，他主动挂了电话。
“蔺娜。”他很从容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单手插在口袋中，另一只手上夹着一支未燃的香烟。
丹宫有吸烟室，余外的地方是禁烟的，他一支烟拿了很长时间了，很守规矩地没有点燃。
“有事？”他挑了挑眉，语气浅淡。
“没有。看见你出来，就过来打声招呼。厉宸，好久不见。”
蔺娜一步一步走下台阶，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台阶上，声音“嗒嗒”的，节奏缓慢。
厉宸莫名笑了一声，“是好久不见了。看见你过得不错，就放心了。”
“看你的样子，应该也已经走出来了。”蔺娜走完了那几层台阶，站到了厉宸面前。楼道里灯光昏黄，映得她大红的礼裙颜色略深，美艳的妆容也黯淡了不少。
厉宸把香烟咬在了嘴里，眸光略过蔺娜，落在蔺娜身后的台阶上，散漫而淡漠，“也许吧。”
“也许？怎么，还没有走出来吗？”蔺娜漂亮的眸子瞧着他。
“无所谓了。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再提起来，也不可能改变什么。你跟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厉宸语气很淡，但一向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清冽寒光。
他也没避讳着蔺娜，所以，她很清楚地看清了他眸中的不善。
蔺娜莞尔一笑，“自然不是。只是看见很久不见的老朋友，想来叙叙旧而已。”
厉宸轻轻咬着烟嘴儿，说话的时候，眸光清冷，“那倒不必了。我和你，也算不上是朋友，你不过是厉戍的朋友罢了。”
蔺娜望着他。灯光下，他的脸色清寒，低垂的眼眸透着冷意。
顿了一顿，蔺娜的语气放轻缓，“厉宸，我是想来跟你说声对不起的。那时候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厉宸哂笑。
“对不起？那倒不必。那时候的事我也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
厉宸说完，把嘴里的烟又夹在了指间，迈步朝楼下走去。
蔺娜追了上去，“厉宸！你别骗自己了！你被人夺走的东西，我不信你不想夺回来！”
厉宸蓦然停下脚步，两只脚一高一低地站在上下两个台阶上，但他并没有回头。
“蔺总，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我从没有把那些东西视为是我的，并没有什么被人夺走之说。你要是想拉个同盟，我看你是找错了人了。”
厉宸语气挺冷的。
冷中甚至隐隐一点压抑的阴沉，听着让人浑身都不寒而栗。
蔺娜走到他身边，看向他的一双腿，淡声：“东西不想要也就算了，腿瘸了也没有什么，可人呢？人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也不要了吗？”
她手中捏着手机，滑开屏幕，点出一段视频，在厉宸面前把视频点开来。
赫然正是下午的时候厉戍和陆熙禾在便利超市外激吻的画面。
高清图质，甚至能看见两个人唇齿交缠。
蔺娜瞧着视频，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瞧瞧，好恩爱的一对呢。”
厉宸只看了一眼，就把眸光撇开了，沉声：“蔺娜，我劝你收手吧。我弟弟和熙熙两个人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你不要再来破坏了。”
“呵，说得冠冕堂皇，可你连个视频都不敢看，是因为看了会睡不着觉吧？厉宸，直面自己的内心不好吗？难道，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你的继母把你算计得一无所有而不生气动怒？即便你能不为所动，但你能忘了你妈妈的仇恨吗？”
蔺娜的语气很平淡，但字字如刀，字字诛心。
厉宸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弹，连眉目间的神色，都没有过变化，半晌，他微微抬眸，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与你无关。”
他冷漠地丢下一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下台阶的时候，那双腿瘸得要明显一些，蔺娜瞧着那明明很挺拔却带着缺陷的背影，把手中的视频关掉，从号码簿里找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铃声响过了两声之后，电话被接了起来。
那边是经过变声器变化的声音，“蔺娜，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