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人抬眸扫了林睿一眼，声音淡漠：“这特么是我。”
“哥！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林睿如释重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陆熙禾也不由往门口瞧来。青年一身很正式的穿着，白衬衫加领带加黑色西裤，西服搭在臂弯里，衬得整个人芝兰玉树一般，但骨子里是淡漠的，是一株红尘之外的芝兰玉树。但衣服上有褶皱，那些细碎的褶皱，又把他从红尘之外拖回了烟火人间。
陆熙禾嘴角动了动，心虚地低下了头，拿起筷子往嘴里扒拉饭，遮掩她的心虚。
厉戍无奈地瞟了她一眼。
“你先出去，我一会儿找你。”
他是对着林睿说的，林睿一颗心终于落地了，再不用跟这儿受心理上的折磨，感觉全身都松快了呢。他背着陆熙禾悄悄指了指手机，示意他会把重要的内容都发他手机上，厉戍淡淡瞟了他一眼，抬脚走进房间，顺手就把他给推了出去，把门关上了。
关门声把陆熙禾惊得一哆嗦。
“你，你那边的事不是到关键时刻了吗？你怎么也回来了？”陆熙禾低垂着脑袋，声音很低很虚。
厉戍把西服扔在了沙发上，先抽出消毒湿巾把手擦了擦，然后矮身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他是真的饿了。
一路上追过来，十几个小时，他食水未进，一颗心七上八下，全吊在她身上，直到推开门，看见她安好地坐在沙发上那一刻，他才在心里重重地舒了一口气。饥饿、疲惫、虚脱，各种感觉纷沓而至，可是他心里高兴啊。
她还在，她还完好地在。
陆熙禾看他吃饭狼吞虎咽的，完全没有了平时的优雅，也不知是怎的就鼻子一酸。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只海参放到他的碗里，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厉戍用筷子夹起她给他的海参，搁嘴里吃了，声音清淡地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你捅了天大的窟窿，有我给你顶着呢。”
陆熙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驳：“我……我没给你捅窟窿。我，我就是想回来查一查那天的真相。”
厉戍大口地吃着饭，没有说话。
她咽了口唾沫，也没敢再开口。
厉戍气压低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怕的。
林睿把今晚发生的事情都发到了厉戍的手机上，厉戍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扫了一眼，顺手就把内容给删除了。
陆熙禾看见他的动作，没看见手机上的内容，扁了扁嘴，继续低头。直觉是他又在瞒着她一些事情，可她没敢问。
她心里实在郁闷得紧。
厉戍一口气吃了一碗饭，把桌上的菜也都吃了大半，有七八分饱了，才搁下了筷子，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水，语气温淡地开口：“那天晚上，你被程宣下药，失去了神智，被一个叫赵凯的人搀扶回了包厢。赵凯是我的一个手下败将，对我怨恨至极，大约是想要借你报复我。他是想要强……暴你来的，但是你还有一点神智，抵死抵抗，拿红酒瓶把他的脑袋磕破了。你也受了伤。”
厉戍明白，再不告诉她，任由她胡乱地闯下去，后果是什么难预料。所以，他简明扼要地把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可是……这……你也没必要瞒我嘛。”陆熙禾吞吞吐吐，说话一点底气也没有。
也不怨她没有底气，实在是厉戍身上的气场太过骇人。
“瞒你是因为，那个人伤得很重，不想让你有心理负担。”诚然，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是，赵凯的背后，恐是连着一连串阴谋。可他现在也理不出头绪，也就没有办法跟陆熙禾说明白讲清楚。
“就在今天早晨，他死了。”
陆熙禾猛然抬起头，愕然地瞪大了眼睛，“什……什么？”
厉戍看她脸都白了，下意识就握住了她的手，安抚她：“熙熙，你别怕，不关你的事。他的死，很可能是另有原因。”
“另……另有什么原因？”
陆熙禾脸色煞白，手指都在颤抖。虽然厉戍语气又淡又柔，像是谈论吃饭喝水那般浅淡，但她又不是傻子，那毕竟是死了人，能是小事吗？
死的那个人是害她在先，可她若真的失手杀人，那她这双手……她垂眸看了看自己伤还没有好利索的手，忽然就害怕得颤抖起来。
厉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对于她来说，太过重了，她怎么可能承受得了杀人这种事？哪怕是正当防卫，她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他心底有些怕，慌乱地坐到了陆熙禾身边，握住了她的双手，把她拥进了怀中，拥得紧紧的，连说话声都有些走调了：“熙熙，今天早上医院的病房忽然停电，导致他身上续命的各种仪器断电，现在警方正在调查他真正的死因。熙熙，不是你的错，要怪，你就怪我吧。要不是当初我下手太狠，他也不会对我怀恨在心，也就不会在你身上下手了。”
陆熙禾虽然很害怕，但也没有因此失去理智，她沉默了一会儿，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让脑子恢复正常运转，良久，她疑惑地问道：“恐怕，原因也没有那么简单吧？程宣和我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为什么要害我呢？”
厉戍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她就自问自答：“她是被赵凯收买了吗？赵凯到底给了她多少钱啊，让她连多年的友情都不顾？钱真是害人的东西。”她吸了一下鼻子，“可是没钱好像真的不行。”
厉戍：“……”得，这发散思维，都不用他劝她了。怪不得她被称为学神，思维方式真的是好可怕。虽然气氛挺压抑，厉戍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
陆熙禾自己就把自己治愈了，她顺势往厉戍身上一歪，诉说起她回来的缘由来：“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告诉警察我被赵凯给强了，然后警察就去公司找我，昨天厉宸哥给我打电话，说警察找我，我还以为是真的，吓我一跳。我想着你不愿意我知道真相，就背着你偷偷回来了，哪里知道，警察也是被人耍了。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我？让我知道了，我非把他大卸八块了不可！”
陆熙禾说到最后，咬牙切齿，非常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