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又一阵的雪几乎要将尸体覆盖，有孩子跑过去，其中的女孩对着尸体的脸戳了又戳。
;真的死了。女孩道。
与她一起的男孩道：;别玩了，拿东西要紧，这些拿去卖，又可以让我们撑一段时间。
;到处这么乱，这些东西会有人要吗？女孩发出质疑。
男孩冷声道：;乱的只是普通老百姓，那些权贵富贵人家，该如何过日子照样如何过日子。
;既然是权贵富贵人家，又怎么可能看得上我们捡来的东西。
女孩的质疑没有停，男孩被问得眉头直皱，一掌打在她的头上，不悦道：;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对尸体那么感兴趣，小心她死后怨念不散变成恶鬼，入夜来吃你！
;啊……女孩一声尖叫，跌坐在地，忽然浑身颤抖不止。
男孩收了那面披风，嘲笑道：;敢躺在死人堆里睡觉的人，怕什么鬼，装什么装，快点把她的衣服剥了。
;不是……女孩脸色发白望向男孩，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尸体，瘫坐的双腿蜷缩起来，露出更多的女尸。
女尸睁着眼瞪着他们，霜冻一样的手扣在女孩一直戳着她脸的手腕上。
;变，真的变成鬼了……女孩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身子抖得更厉害。
男孩探手到女尸的鼻下，又按她脖子的脉搏，惊奇道：;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没死。
;好可怕，我们快走！女孩起劲地挣扎，挣得女尸腹部的伤口溢出更多的血，融掉身边的雪不多功夫又凝冻，猩红刺目与漫漫白雪相冲，入眼更觉震撼。
如铁卷焊在她手腕的手没有成功挣脱，女孩颓废又慌张的瘫坐，无助地看着男孩，;现在怎么办，这只鬼力气好像很大……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玩笑，男孩瞪了她一眼，说道：;你别动，再动她就真的要死了，既然有求生的**，那我们就把她带回去，交给司爷，他一定有办法救活她。
;怎么带啊……
女孩的质疑里，男孩拖来一辆板车，将尸体捣鼓到车上，漫漫飞鹅下板车过街道过军士的眼皮底下，男孩神色如常与他们问候：;军爷们好。
被尊敬问候的军士们没有给他们好脸色。
;好好干活！他们道。
男孩点头应是，更努力的前行，在他们的眼皮子下远去。
城中死伤无数，尸体便如蝼蚁遍布，有尸体就会有收尸者出现，这些孩子也是其中之一的收尸者，他们用一天的劳动在军士们的手上换取一个馒头。
也是蝼蚁的存在，至少在军士们的眼中是。
;司爷！
尸体堆积如山的南城荒地，男孩停下板车跑向站在尸堆中的男人，;有个人，还剩一口气，拽着听然死活不肯松手，腹部中了一刀，硬是挺到了现在，你快去看看。
男人从尸堆里走出来，翻尸体眼翻伤口，将她抱起来越过尸堆，穿过一片林子，眼前豁然出现一座村子。
被尸体拽着手的听然跟在后面跑，;司爷，她会死吗？
;准备热水，酒，剪子，刀具来。司爷道：;不想她死就快点。
;她死没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问问。听然哼唧了一声，但脚下提溜跑开准备东西去了。
犹如冰冻侵肌，又仿佛如汤熬雪，冰火两重天里沉沉浮浮煎熬挣扎，终于恢复意识。
姜元睁开眼，眼前有女孩瞪着铜铃大的眼端详她，她也看过去，端详着女孩子，端详陌生的房间，手下意识按住腹部的伤口，不再流血并且已经包扎处理好。
;这是哪里？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没有成功，只得来一阵的头晕眼花。
;荒地。听然道，按住姜元的行动，;司爷说，你醒来之后还要继续休养，伤口才能顺利恢复。
;司爷？姜元问：;救我的人？
被问到的司爷端着刚熬好的药正进来，看她醒来面无表情将药递过去：;喝了。
姜元第二次挣扎着坐起来，身子乏力行动困难，咬牙坚持才终于成功。
;我昏睡了多久？她皱眉问道。
听然道：;五天五夜，要不是司爷想方设法为你续命，你就算没有因为受伤而死，肯定也会被活活饿死。
她蹬蹬几步跑到司爷身边将药接过，又蹬蹬跑回姜元的床前，;我喂你喝药。
;不用，我自己来。姜元伸手接过，拧着眉一口气将药喝完，比过去喝过的任何苦药都要难以下咽，但她现在没有挑剔拒绝的资格。
她要快点好起来，有命在才能想气候的事。
人会失算这没什么，相比她上辈子嫁给孟鸿的失算，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但该找的公平该找的道理，还是要找回。
司爷打量她，讽刺道：;醒着的时候喝药倒是自觉。
这人自进屋之后就一直冷冰冰，也没有好话，姜元望去。
;别误会，司爷说话就是这样，其实可心软了。听然解释道：;是因为小姐姐昏迷的时候一直不肯张嘴喝药，是司爷一口一口……
;听然！
冷冰冰的司爷多了几分严厉，神容看起来更吓人。
听然无趣的吐吐舌头，并没有被吓住，但也没有再说下去。
司爷目光回到姜元的身上：;姑娘为什么会被前燕王的旧部追杀？
能提及前燕王，提及旧部，定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姜元目光一凝：;你是谁？
;燕州的百姓。司爷道。
话没错啊，只是明显敷衍。
;姑娘是谁？他也问。
姜元道：;大夏的百姓。
;你俩在打什么哑谜吗？听然捕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说道：;司爷的意思，其实只是想问，小姐姐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可还有家人建在，我们可为你想办法寻到家人，这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也是这里的人，一直都在做的事。
;这里的人？姜元看司爷，又问了一遍之前的问题：;这里是哪里？
司爷道：;官兵们退入北城之后，遗留下来的南城荒地，用来堆积死去的百姓。
;南城？姜元略微诧异：;乌军占领的南城？
司爷应是，;乌军的驻守兵距离我们这里不过二十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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