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阿晦手中剑式不变，依旧朝齐壹刺去，身子却凭空横移了一分，齐壹手中射出的那点寒星就没入了他的左肩。
闷哼一声，阿晦手腕一动变刺为撩，手中的剑从齐壹格挡的刀下由下而上飞撩而起，电光火石间刺穿了齐壹的喉咙。
“哐当。”
齐壹手中的刀落地，捂着喉咙处的血洞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缓缓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
阿晦捂着左肩的伤口，脸色渐渐发紫。
“十三，快！给大少爷放血！”
齐壹是暗卫，所有手段大多阴毒，他方才发出的那枚暗器，应该是淬了毒。
好在他这趟来知道自个的对手会是谁，特意带了武功侯府自配的解毒丸来。
齐一从胸口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拔开塞子往阿晦的嘴里倒了两粒赤红色的小丸子。
“大少爷，得罪了！”
齐十三掏出靴子里藏着的匕首把阿晦左肩上的衣服割破，二话不说拿匕首把阿晦肩上伤口里的暗器活生生给剜了出来。
钉子形状的东西“啪”落在了地上，阿晦肩上伤口不停地往外冒紫黑色的毒血。
齐十三拿匕首将伤口割得更大，一时间毒血流得更快，半盏茶的功夫血的颜色才渐渐转回鲜红。
等血的颜色变正常之后，齐十三才在伤口上撒上金疮药止血包扎。
这一切的过程之中，阿晦始终咬牙一声不吭，哪怕额头早已经密布冷汗。
“大少爷，齐壹已经死了，小的们先将他处理了吧？”
“慢着。”
阿晦突然开口叫住了齐一，“为什么你们两拨人突然都来了江南？”
齐一淡淡笑了，“回大少爷的话，这自然是因为有人想要大少爷的命，而又有他人想保大少爷的命。”
阿晦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这么说来，齐壹是受人指使要我性命，而你们两个却是为了保我的性命？”
齐一点点头，“是。”
阿晦一抖手中还在滴血的长剑，将剑架在了齐一的脖子上。
“为什么？”
“你明明知道齐壹是来要我性命，连解毒丸都带着了，出现又是这样及时，为什么？”
阿晦眼睛血红，“为什么你要眼睁睁看着齐壹杀了老钱一家五口？为什么你要眼睁睁看着齐壹对三娘和红鱼下狠手？为什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齐一绝不会是刚刚才到，他一定是和齐壹前后脚出发。
而齐壹到了江南，还要打听他的下落。
齐一就算晚来几天，算算时间两人也是差不多到的。
齐十三紧张地看着阿晦和齐一，刚开口喊了一声“大少爷”就被齐一打断了。
“是，小的的确早就到了。可大少爷，为什么小的要阻止齐壹动手？”
“您现在究竟是阿晦还是武功侯府的大少爷齐曜？”
齐一神色冷峻盯着阿晦，“若您只是个被人从边关救回来丧失了记忆，准备一辈子隐姓埋名活下去的人，小的为什么要救几个无关紧要之人？可若您是武功侯府的大少爷齐曜，您又为什么置血仇而不顾置家业将来而不理？”
“还请大少爷先告诉小的，您究竟是谁？”
阿晦手中的剑微微抖动，他恨不能一剑刺下去，最终却还是颓然地落了下来。
是啊，他究竟是谁？
若他是阿晦，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齐一救老钱一家五口，制止齐壹杀害三娘和红鱼？
“可那是五条活生生的性命，还有红鱼和三娘……”
齐一冷冷地道：“小的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是为了保住武功侯府的大少爷，不是为了那些无关紧要之人。”
阿晦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你们到底想我怎么做？”
齐一轻声叹息，“大少爷，不是我们想你怎么做，而是你自己应该做什么？”
阿晦沉默了良久，才转身朝屋外走去。
“无论我要做什么，都得我自己决定，而不是成为你们手中的傀儡。”
“齐一，老钱家五条人命这笔账我记在你头上，还有红鱼，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拿命赔给他们！”
眼看着阿晦走出了屋子，齐十三急了。
“老大，我就说当时不应该眼睁睁看着齐壹动手，你非不听，这下好了，大少爷心里恨上了你！”
“好！我就等着大少爷有一天来取我性命！”
齐一理也不理焦急的齐十三，只高声对着阿晦的背影喊了一声。
阿晦往外走的背影顿了顿，又继续就外走去。
“老大，你说你这是要做什么？”
齐十三真的理解不了齐一，他们这趟来是冒着风险，何苦这样两头都得罪了两头又都不讨好？
齐一摇摇头，把手掌搭在了齐十三的肩膀上，“你不懂。大少爷既然打算忘记前仇旧恨隐居江南过安定的日子，我们就算阻止了齐壹讨好了大少爷，可大少爷的血性能被激起来，能跟着咱们回京城吗？”
他和齐壹前后脚来到湖州府，查找线索找到了清河县。
他偷偷地站在路边看了大少爷一眼，简直不敢认眼前的这个平凡的男子竟然是武功侯府的大少爷，曾经在边关靠自己立下赫赫战功的齐曜。
眼前的这个男子只是看着十分幸福的人，每天忙忙碌碌的就是在为日后成亲所住的小院子。
这样一个人，就算制止了齐壹，又有什么用？
就算勉强劝得他回京城，可这样毫无血性毫无斗志的大少爷就算回了京城又能斗得过廖氏和世子爷？
这才是他压着齐十三，两人眼睁睁看着齐壹杀了老钱一家五口，也眼睁睁看着齐壹对董三娘和红鱼下死手的原因。
若是没有威胁，没有鲜血，怎么能激的起大少爷的斗志？
“这……”
齐十三抓抓脑袋，“可是这样不是让大少爷记恨了咱们吗？”
齐一无声的笑笑，“记恨就记恨吧，就算大少爷日后要我性命，我也只当还了蒋夫人的恩情。”
齐十三摇着头叹着气，“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大不了日后大少爷算账，我陪你一块受着呗。”
齐一重重拍了拍齐十三的肩膀，“臭小子，轮得着你撑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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