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夫人又不说话。
赖嫲嫲低着头擦着眼泪,“老爷您是不知道夫人委屈。”
“大小姐突然说要带着姑爷回娘家暂住,自打得到消息之后,夫人就尽心尽力地收拾院子挑选下人。”
“大小姐爱调香,夫人就把库里最好的香料都送去了大小姐的院子,还费尽心思到处托人求了一本前朝的香谱来,只为讨好大小姐。”
“就是大小姐爱吃的菜,夫人也早就嘱咐大厨房顿顿都要上。”
“老奴仗着资格说一句公道话,夫人从来疼大小姐胜过蓉姐儿兄妹两,可大小姐她……”
“她怎么样?”刘知府的眉头深锁,“她母亲对她这样好,她若是连半点孝心都没有那也枉做人了!”
赖嫲嫲继续哭诉,“何止半点孝心没有?”
“夫人来了湖州府之后连个知心人都没有,好容易结识了董娘子认了人家做干妹妹,偏巧人董娘子也是个乖顺的,从来没有在外头宣扬过不说,为人处世都谦恭的很。”
“方才董娘子刚来,夫人介绍董娘子给大小姐认识。”
“大小姐性子傲,看不上董娘子那也没错。可大小姐再怎么看不上董娘子,也该看在夫人的面上,有些话背地里跟夫人悄悄说也就成了。”
“当着下人和董娘子的面就说夫人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家里拉,说夫人她……”
“说夫人什么?”
刘知府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一室静谧只听见黄夫人微微的啜泣声。
赖嫲嫲擦了擦眼泪,“大小姐说夫人她自甘下贱!”
刘知府大怒,正要说话,却被黄夫人拦了。
“我没事,我算什么人?大小姐看不上我也正常。”
刘知府脸都气青了,“我看是她这些年的女戒都白读了,哪有做女儿的能这样跟母亲说话?”
黄夫人吸了吸鼻子,用气音说话。
“我哪敢自居她母亲?我不过是个庶女,当初是我运气好才能嫁过来……”
回应黄夫人的是茶几砸在地上的声音。
“哐当”一声,屋里伺候的丫环都跪了下来。
“她还记得你是她小姨吗?”
“她说你自甘下贱,却忘了她亲生母亲和你是亲姐妹吗?”
刘知府起身就走。
“我只当她嫁了人受了婆家的磋磨这性子能改一改,谁想到她倒是变本加厉,无法无天了。”
“老爷……”
扑到门边的黄夫人眼看着刘知府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这才擦擦眼泪没事人一样回过身回了内室。
“你做的很好。”
赖嫲嫲打了热水来伺候黄夫人洗漱,“是老奴应该做的。”
黄夫人一边卸钗环一边冷笑,“我倒要看看我们家的大小姐当着相公的面被自个亲爹呵斥,她这张脸要还是不要?”
赖嫲嫲笑了,“我倒还没从没见过老爷气成这样。”
黄夫人把手腕上褪下的镯子“咚”的一声丢在了妆盒里。
“从前我不知道我那孩子是怎么没的,有什么委屈我从来都是忍着,我不告状老爷气什么?”
“现如今,呵呵。”
赖嫲嫲给黄夫人通头,“委屈夫人了。”
“我有什么委屈的,给人做续弦不都这样?”
黄夫人眉眼淡淡,再没有方才在刘知府跟前的小意委屈。
“我只恨她心肠歹毒,故意使计害了我的孩子。”
提到这个,赖嫲嫲也不敢多说。
黄夫人又问:“三娘受了委屈,没有说什么吧?”
赖嫲嫲倒是夸董三娘,“我倒还见过几个娘子能跟董娘子一样,宠辱不惊,她不仅没喊委屈,还一个劲地跟我说,叫我千万劝你万万不能因为她跟大小姐置气。”
黄夫人叹口气,“倒是委屈她了。”
赖嫲嫲给黄夫人都收拾好了,“夫人要不要给老爷留门?”
黄夫人想了想,“留门吧,只是老爷待会儿若是过来,你只说我头疼已经睡下了。”
赖嫲嫲应了,把烛台吹灭,只留了床头一盏灯,这才慢慢退了出去。
候在门边,等着刘知府过来。
而刘知府此刻正在流霞院大发雷霆,刘音则跪在他跟前。
“我只当了你出嫁之后能体会你母亲的不容易,也能改一改你的性子,可你居然变本加厉!”
“你说说看,有你这样对自个母亲说话的吗?”
“你母亲跟着我天南地北的跑,在这湖州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算她认了个商户女做干妹妹又怎样?”
“你老子我都没反对,你故意去膈应你母亲做什么?”
“还什么你母亲自甘下贱,她不光你的母亲还是你亲生母亲的亲妹妹!是你的小姨!”
刘知府一顿痛骂,只以为刘音会认错。
“父亲,是她跟你告的状?”
“什么她不她的?她是你母亲!”
刘音挺直了身子跪着,仰着头道:“我母亲早死了!”
刘知府再忍不住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把刘音打的歪了出去。
姑爷许子帧连忙过来求情,“岳父大人,只怕这里头有什么误会,娘子她只是心直口快。”
“她要是真心直口快也就算了!”
刘知府怒气不减,“你当我是听了一面之词就来发作她的吗?”
“你岳母院里的下人我都问了,说你的好娘子今天就是特意去寻你岳母的晦气,从中午一直坐到了晚上。”
“结果等你岳母的干妹妹来了,她既不出去迎接,你岳母介绍人给她认识,就算嫌弃人家身份低微,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当着下人的面就发作,发作就也算了,连你岳母也一并发作了。”
“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家里拉,说什么你岳母是自甘下贱还要来恶心她。”
“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为人子女该说的话吗?”
许子帧哑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刘音捂着脸缓缓起身,“是,我今天就特意去寻她晦气又如何?”
“谁叫她认个上不来台面的商户女做干妹妹?还让我叫那商户女一声‘干姨’,凭什么这么恶心我?要是传回我婆家,叫我怎么做人?”
刘知府气到手指头都发颤,“蓉姐儿姐弟俩叫得一声‘干姨,’你就叫不得?”
“那怎么同?我可是原配嫡女,蓉姐儿姐弟俩说不好听点那都是庶子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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