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董家的小姐状告自个的秀才相公,别说青河镇了就是整个青阳县那都是件大事。
这县衙外头,陆陆续续的开始围满了人,都在看热闹。
红鱼左右看看,见人人都朝她们这边好奇地望过来,这才跺跺脚勉强忍气罢休。
日出东方,一轮红日缓缓升起。
伴随着一阵“威武”声,衙门的门也开了。
终于,众人期盼的主角之一牛秀才牛相公终于来了。
牛秀才是坐马车来的,因为何月娘死活要跟来。
没办法,牛秀才只好叫了辆马车。
从马车上下来,有些发福的牛秀才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立在董家人中间的董三娘。
半年多没见,牛秀才第一眼险些没认出这个美人是他从前的娘子。
从前的董三娘不是不美,但她守礼拘谨,就是十分的美人儿那也要打个折扣。
可眼前的这个董三娘却落落大方,就算在人群里也是第一眼就只看到了她。
因为她,容光焕发光芒四射。
美的让人无法忽视。
牛秀才一时间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下董三娘一个人,他的心都控制不住噗通噗通乱跳了起来。
“相公……”
何月娘的声音从身后马车里传来,一下把牛秀才打回了现实,也让他看清了董三娘看向他的目光中只有冷漠和厌恶。
“月娘,你乖乖在车里等我,等我打完这场官司我就回来带你去见我娘。”
何月娘将车帘掀起个角,含情脉脉地看向了牛秀才。
“相公,我和肚里的宝儿一块等着你一起去见娘。”
“好……”
“儿啊!”
牛秀才的话还没说完,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高亢的哭喊声。
张氏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扑过来死死拉住了牛秀才的手。
“儿啊,你到底去了哪?你要气死你的老娘啊!”
“娘!”
见到张氏,牛秀才还是很震惊的。
好像也没过多久,他娘怎么像是老了十多岁?
“大哥!”
桃花和牛小四也挤了过来。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从前有什么矛盾,这一刻也全都化为了乌有。
桃花抹起了眼泪,就是牛小四也有些哽咽。
“大哥,都半年多了,你究竟去了哪?怎么连个音也不往家里递,娘想你想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这是桃花。
“大哥,你总算出现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苦。还有你为什么要突然消失不见,你是不是把娘还有我们都忘到了后脑勺?”
这是牛小四。
说实话,这段时日牛秀才一直花天酒地,时间过得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
他也的确将家人都抛在了脑后。
而在这一刻,见到了白了头的张氏,还有自个的亲弟亲妹,说不出的愧疚压上了心头。
“娘、桃花、小四,是我不好!”
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已经来不及了,杀威棒“威武”已经响了起来。
县太爷上座,县衙大门八字开,要上堂了。
有衙役站在了县衙门口,高声喊道:“苦主董三娘,被告牛志高在哪?”
张氏握紧了牛秀才的手,一字一句地嘱咐,“儿啊,董三娘这个小狐狸精对你已经没了半点夫妻情分,你要是输了这场官司那你这名声还有你的功名,也就完了!”
“儿啊,你可千万不能留情啊!”
她是怕她儿子耳根软,又被董三娘给迷住了,到时候全都玩完。
张氏不知道的是,她的儿子早已经不是从前的牛秀才了。
这半年多的花天酒地,睡过的姐儿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哪怕刚才的确被董三娘给惊艳了一下。
可对牛秀才来说,最要紧的还是他的名声和功名。
若是没有了功名,那些人怎么还会投靠到他的名下?
还有那些挂在他名下的田产,他还能有如今的逍遥日子过?
所以,不管今天董三娘是哭还是闹,还是跪在他脚边求他。
哼,那都没用!
牛秀才自信满满地往衙门里走去,程三郎说过他已经往衙门里打点过了,让他放心大胆地去。
程三郎的确没骗牛秀才,他的确是往衙门里打点过了。
不过这个打点跟牛秀才想的当然不一样,他可不是为了牛秀才去花这银子。
董思明打点县太爷的师爷花了五十两银子,他也打点了这个师爷,花的还不止五十两。
一百两的银子,让师爷在县太爷跟前替董三娘说好话。
是的,他可不会帮牛秀才哦。
隐藏在人群里的程三郎面带冷笑,看着牛秀才一步一步走进了县衙里头。
就凭他牛志高这坨牛粪,也想休了三娘?
他已经糟蹋了三娘这朵鲜花,还想这样羞辱她?
他也配?
董思明伸手在董三娘的肩上拍了拍,“三娘,去吧。不用怕,万事有爹在。”
这上公堂的事,谁也不敢打包票说自个就能赢。
董思明做好了准备,哪怕这场官司输了,他也会护好他的女儿。
吴氏强忍着没让眼泪滴下来,握着董三娘的手紧了又紧,“三娘,娘信你!”
孙汝兰和红鱼都是拿着担心,又满是鼓励的眼神看着董三娘。
“三娘,我们都在外头等你,你别怕!”
董三娘璀璨一笑,“爹娘、大嫂、红鱼,我不怕,你们等我出来!”
县衙里,公堂上。
明镜高悬,青天白日。
县太爷高堂上坐。
“威武”声不断,杀威棒跺的地面一层灰都轻轻飞了起来。
第一次上公堂,说不紧张那是骗人。
董三娘跪在了青石地板上,才洒扫过的地面湿漉漉的,寒气顺着膝盖传遍了全身。
牛秀才傲然看了一眼跪着的董三娘,朝堂上的县太爷拱手为礼。
“小生牛志高乃本县秀才,见过县太爷。”
秀才上堂可以不行跪拜之礼,县太爷看了牛秀才一眼点了点头。
“堂下所跪之人可是苦主董氏三娘?”
董三娘伏在地上,额头触到冰凉的地面。
“本县青河镇民女董三娘见过县太爷。”
“你是苦主,所以本县先问过你,你为何要状告自己的相公?”
董三娘直起身,“回县太爷的话,民女自打去年十月嫁进牛家,自问也是清闲贞静守节整齐,上侍奉婆母,下爱护小姑小叔。可我的相公牛志高却罔顾我与他的夫妻名义尚存,成亲不过半年就停妻再娶,在外又娶他妇为妻。”
“他堂堂一个秀才,身上有朝廷给的功名,却知法犯法,既对民女无情无义,又愧对朝廷恩德。所以民女今日才将牛志高告上公堂,只求县太爷还民女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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