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六还是不信：“有这等事？”
前面的车夫也忍不住回过头来听。
刘形道：“千真万确，我们御膳堂有一说一，视招牌为立身根本，绝不会砸自己的招牌。像川北老怪，就因为他口出狂言污蔑我们御膳堂的菜式，影响了我们在江湖上的名声，师父才让我们师兄弟过来桂云川找他。”
车夫吃惊道：“哎呀，御膳堂这个名字我听过！前阵子我在路上经常听到小孩子唱，御膳堂，御膳堂，做出来的东西像坨……”
刘形瞪了一下车夫，车夫立刻识趣地住了嘴。
但田小六却仍然追问道：“像坨什么？”
以“坨”为量词的，一般人猜都能够猜得出是什么了，也不知道田小六是真傻还是故意装的。
田小柒道：“川北老怪怎么污蔑你们？”
躺在旁边的刘味忍不住插嘴道：“那老家伙！百花节那天，师父和我们进京贺喜，只留了部分守堂弟子在御膳堂总堂，他就趁机潜入总堂偷吃我们的美味佳肴。偷吃便罢了，谁知他吃完还说我们的菜不好吃，当天杀了我们三十个师弟，若不是我们随后赶到，他还会继续杀！”
“后来呢？”
“川北老怪武功不低，还擅长怪法撰元功，我们所有弟子联手都拿不下他，当时师父还在宫中，只有我们几位一代弟子回到御膳堂，因此让川北老怪给跑了。”刘味愤愤不平，“你说这人性格怎么能这么怪异刁蛮？自己去偷吃别人的东西，觉得不好吃后还把别人给杀了。可这还没完，川北老怪逃出去后，居然在江湖上广布谣言，说我们御膳堂徒有虚名，做的东西跟狗屎一样，沿途还编出一些辱骂我们御膳堂的歌谣教给小朋友传唱！这我们怎么能忍？我们御膳堂的东西若不好吃，怎么能够在百花节为皇室的人提供御膳？在江湖怎么会有如今这般响亮的名头？为因此我们师父大发雷霆，要大家不择手段尽快找到川北老怪。”
“可川北老怪不是住在桂云川北部的地老山那里么？你们怎么过来南山镇找我？”
“我们前几天去过地老山，但川北已不在那里。师父得到一些可靠的消息，推测川北老怪要么是南下到川南这边，要么是往北直到北漠，所以我们就分头行事，师父和我二师姐去北漠，我们师兄弟五人来川南。恰好南山镇最近发生了朱仙庙血案，远近皆知，都传凶手是川北老怪的徒弟，我们就寻了过来，打算找一个对这事清楚的人了解一下，然后就在朱仙楼找到了陆不三那小子。”
原来这都怪性格古怪的川北老怪。
“那好，如果需要梦萍汤的话，我们再去找你们。”
马车再次启程，御膳堂的五个弟子这才与田小柒等人分开了。
马车里，沉默了许久的刘意终于开口：“你们觉得田小柒能够撑过这一次么？”
刘形和刘味没有答话，刘养那断了的双手腕痛得他晕过去几次了，也已经没有力气去理会刘意。
只有大师兄刘色道：“能。”
“暗里被龙爪帮算计，明面上还要应付少林寺。”
“我相信她真的不是田惊风的后人和川北老怪的徒弟，只要能够把身份阐述清楚，龙爪帮和少林寺应该也不会为难她。”
“但朱仙庙血案已经发生了，如果这件案子真的是龙爪帮的子不语做的，不管田小柒最后曝出来的身份是否和他们先前预料的一样，龙爪帮应该也不会承认，总有人得当替死鬼。听田小柒她自己和陆不三的描述，她应该真的会武功。即使她不是田惊风的后人和川北老怪的徒弟，很有可能也是武林中人，我可不信她的武功是砍柴的时候悟出来的。既然是武林中人，朱仙庙又留有她的鞋印，龙爪帮要借题发挥陷害她，她就很难摆脱得了干系。”
“她不是一般人，看起来虽然瘦瘦弱弱，双眼的眼神却格外锋利和灵动，像是个杀手，而且是个大局观很强的杀手。龙爪帮和少林寺想要动她也不容易。更何况，”刘色顿了顿，“她身边还有那个叫做‘小八’的男人，是惊世罕见的高手。”
刘意听得出刘色提到那个“惊世罕见的高手”的时候语气有变，他会心一笑，道：“大师兄是不是也猜到了他是谁？”
刘意缓缓点头，沉声道：“司空清。”
刘形和刘味听到这一个名字都“嗖”的一声坐了起来，异口同声道：“是他？”
他们俩说完这一句后就齐刷刷地又躺倒下去，因为身上的伤势太重了，支撑不住。
刘形道：“大师兄为什么会说那个小八是司空清？他最近被朝廷通缉啊，你是见过他的通缉画像还是在之前见过他本人？”
“我都没见过，只是根据刚才我们的交手情形猜测的。”刘色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道：
“第一，传说司空清虽然出身武官世家，在战场上也是威名显赫，而且今年已二十有五，但他的身长却仅六尺，更有一个特征——面容比许多大姑娘还要清秀，乍一看像是十五六岁的俊美书生。这个外貌，和那个小八的相差无几，只是小八的衣着脏旧、头发凌乱了一些。”
“第二，司空清武功高强，曾带着五千轻骑就横扫东海十国。一把刀，沾的血多了，就会跟普通的刀不同，再怎么洗都会有血腥味。一个将军征战的次数多了，跟普通人也会有很明显的区别，他的肃杀气质再怎么隐藏都藏不住。刚才司空清被五师弟打中第二拳时，突然展开的气场，令我感到极度的压抑和汗毛耸立，这不是因为外在而体现的气场，而是一种无形的杀意造成的。因此他不可能是一介村夫，也不可能是一般的武林高手，和司空清的身份相吻合。”
“第三，司空清被通缉的消息传到师父的耳边时，我和四师弟就在师父的身边。我留意到师父表现出来的神色，似乎是有点担忧司空清，随后她就吩咐我们出来的时候留个心眼，如果遇到武功极其强悍、但是长得却像个十五六岁的俊美书生的‘惊世罕见的高手’的时候，就立刻告诉她。由此我大胆推想，师父跟司空清可能有过交集，也就是说司空清有了解到我们御膳堂的七绝技的可能，那么方才陆家村那个叫小八的人为什么会我们师兄弟五人的绝技这个问题，也就有了一个解释得通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