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在铜虏山下安营扎寨完毕,爨习也带着家眷和部曲与汉军合兵一处,至于那伙蛮兵则全数关在营中校场,由汉军将士轮番监视。
中军大帐内,关索正襟危坐在案几前,爨习乃南中大族家主,身份特殊,也在下首坐定。其余如关兴等将,爨温等爨家后辈分列两侧。
再统计完今日伤亡、俘获蛮兵、收缴物资后,关索随即命人将阿会喃押上。
少时,几名士卒推着阿会喃走进大帐,考虑到阿会喃极有蛮力,汉军早已将他绑地严严实实。
看到皮肤黝黑,棱角分明的阿会喃脸上明显带着倔强,关索随即高声问道:“你便是孟获麾下的阿会喃吗?”
“正是!”阿会喃把头一甩,依旧面不改色,没有屈膝求饶的意思。
不过是不是因为和历史的双重影响,关索此番来与孟获交战,并没有十分强烈的杀意,只见他缓缓问道:“先帝与圣上往日待你等不薄,为何造反朝廷?”
“益州官吏欲让蛮人缴纳黑狗三百头,螨脑三千斤,三丈断木三千根!我等如何做得到?岂非欺人太甚!”阿会喃气愤地诉说道。
“雍闿受东吴孙权与交州士燮蛊惑,欲起兵叛汉,故而用此等谎言诓骗蛮夷!”关索顿时无语至极,“你等中计矣!”
当日雍闿为了拉上益州郡的蛮夷来壮大声势,因此四处散播谣言,偏偏这些头脑简单的家伙还真敢信……
“当真?”阿会喃顿时面露狐疑。
“爨君在此,你不信便可问他!”关索没好气地说道,“何况我大汉要这些怪异之物做甚?”
阿会喃愣了半晌后,也不由得懊悔被雍闿蒙骗。关索这时又正色道:“雍闿迷途知返,已有归顺朝廷之意,奈何其已被高定所杀!而高定现已伏诛,加之逆贼朱褒亦在成都受刑,几路叛军皆已覆灭!”
“更兼诸葛丞相亲至南中,不日便会领大军到此!莫非你等还要执迷不悟,抵抗王师乎?”
面对关索的喝问,阿会喃不禁额前渗汗,雍闿等人皆已丧命,唯一还在斗争的孟获,又如何是汉军的对手呢?
就在这时,一名士卒突然进账道:“禀平北将军,庲降都督派人前来,说是已击退蛮兵,杀出重围!”
“让他进来!”李恢那边竟有捷报送来,关索顿时又惊又喜。
原来,李恢被金环三结与带来洞主率兵围住,那边董荼那又领着残兵与两个蛮将汇合,三人麾下将近五千余人,把三千汉军的去路全部堵死。李恢见敌众我寡,又无法向外界求援,便派人假意向三个蛮将求和,只说朝廷因荆州之战导致国力空虚,南征大军不日便将班师回朝。李恢自知不敌蛮兵,愿与孟获共图大事。
由于李恢祖籍益州郡俞元县,和金环三结等人倒算是同郡老乡,几个蛮将尚不知高定败亡之事,因此对李严的话信以为真,故而对汉军有所松懈。但李恢却趁此机会,趁夜将三千汉军分为三路,倾巢而出,突袭蛮寨。蛮兵猝不及防之下,被杀得溃不成军,大败而逃,连金环三结都被汉军生擒。
李恢大破蛮兵后,便差人往北面打探姑父爨习一行人的下落,正巧在铜虏山碰到关索的汉军营寨。
“李恢不愧是季汉名臣,此番诱骗蛮夷之计,与历史上毫无差异!”关索在得知整个事情的经过后,也是精神大振。
爨习与关兴等人皆是跃跃称善,唯有依旧被捆绑严实的阿会喃面如土色,默然无言,与他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会喃将军,丞相大军未至,你等便被王师杀得节节败退,还有何话说?”关索淡淡地问道。
阿会喃长叹一声:“若早知雍闿当日之言有假,我亦不愿起兵反叛!”
看到阿会喃已有悔意,关索遂起身走到阿会喃身后,亲自为他解开身上的绳索,并微笑道:“今番误会已除,将军可愿归降朝廷?”
关索的这一举动,莫说爨习等人,就是阿会喃也不禁愕然。关索以武勇擒他,他自认技不如人,死而无怨。但关索不仅饶他性命,也未对他有所羞辱,亲手松绑之后,更让阿会喃心中感动。
阿会喃当即跪倒在地,诚恳地说道:“被擒之人,承蒙将军厚待,岂敢为敌!”
“只是孟获待我不薄,我不忍与之刀兵相见……”阿会喃却面露难色地说道,
“将军倒是个义气好汉!”阿会喃这样的品质倒是让关索有些放心,他快速思忖了一番后,随即决定道,“既如此,劳烦将军来日率蛮兵留在这铜虏山上,掩埋残留的尸骸!”
“愿听将军调遣!”能不去与孟获交战,阿会喃自然乐意之至。
但关索这时又长叹一声:“此番许多蛮夷为雍闿所骗,白白送了性命不说,也让益州郡军民饱受兵戈之苦,我着实于心不忍。还望将军差人规劝孟获,请他以南中子民为重,早日归降朝廷,以免生灵涂炭!”
想到自己麾下也有不少蛮兵死在今日的攻山之战,阿会喃也是面色黯然,当下便向关索保证,一定会想办法让孟获倒戈投降。
关索闻言大喜,立刻对爨习说道:“前番行军赶路过于匆忙,不知爨君这里有好酒相待吗?”
“家中带来的酒坛,尚在铜虏山上,并未搬下。”爨习猜出关索用意,也十分大方地说道,“将军要用,我即刻差人去取!”
“那便多谢了!”
关索大笑着说完后,随即传令,今晚在帐中设宴,一为庆贺汉军连胜,二为爨习等人接风,三为阿会喃压惊。
只是散帐之后,关兴略带不解地询问关索:“听闻二兄前日斩杀鄂焕与高定,今日为何对这阿会喃这般礼遇?”
“高定屡叛之贼,鄂焕乃贼中悍将,更兼杀死龚禄将军,我断然不能饶他二人。”关索耐心地解释道,“只是孟获等人往日安分守己,此番叛乱也是被雍闿蒙骗所致,我也有意给他们一个悔过的机会。”
“且孟获在南中极有威望,若他能真心归降朝廷,则益州郡便可无忧也!”
关索嘴上说地轻巧,其实他也清楚,想要降服孟获,绝非易事,可能得要诸葛亮亲自前来,方才有用......
是也,关索在帐中宴请爨习及其兄弟子嗣,也让阿会喃放心畅饮。那些蛮兵也因祸得福,没人晚上都有饱饭,对汉军也少了许多敌意。
只是汉军营寨中虽是热闹,却有数人暗自泛起酸水,心生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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