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抽烟机“嗡嗡”的响,平底锅里的鸡蛋发出“滋滋”的声音。
林清慧聚精会神的做着饭菜。像是只要她足够专注,就能够忘记今天的一切,就能够当做秦龙刚刚工作回家,就能够迎来平静又温馨的生活。
可是她越是控制自己的思想,思想却越像是脱缰的野马,往她不想面对的记忆里闯。
“当啷……”
一瓶酱油不小心滚落到了地上。
她看着脚下的酱油瓶,听着耳边回荡的声响,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爆发。
她靠在墙边,捂着嘴,眼泪止不住的淌。心里的防线,像是决了堤的坝,开了个口子,就再难轻易修复。
平底锅里的鸡蛋依旧发出“滋滋”的声响,锅底的那一面,已经焦黑。
窗外的月光透不进关合上的百叶窗,只能无力的贴在大楼的墙面上。
厨房的推拉门紧紧关着,隔绝了客厅里轻快的钢琴曲,隔绝了她夜晚坐在沙发上幻想的平静生活的场景。
她蜷缩在墙角,眼泪与溅射出平底锅的滚烫的食用油混合在一块儿,破碎在地上。
她的呜咽,在混乱黑暗的厨房里,与“滋滋”响动的平底锅,与焦黑的鸡蛋一块,将现实的焦黑**的摊在黑暗里。
秦龙在沙发上,皱了皱眉头,听着厨房里的动静,感觉有点不对。
他连忙起身,推开厨房的推拉门。
地上的酱油在地板上,抹出一片漆黑;洁白的墙面上,沾满了油腻的食用油;锅里的鸡蛋已经焦地坚硬,似乎与平底锅融为一体。
就像是,蜷缩在角落的林清慧,与这狭小空间里的黑暗,融为一体。
直到客厅的光,爬进的厨房,盘桓在她脚踝,照耀在她通红的双眼。
她缓缓抬头,看着秦龙。
平静的四目相对,平静的光芒与黑暗交织着……
“秦龙——”
林清慧爆发出哭声,划破了平静。像是忽然掉在地上的酱油瓶,撞开了林清慧的情绪阀门。
她扑到秦龙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像是一松开手,这个男人又会在她的生活里消失。
“思秦被抓,差点死了,差一点就死了!”林清慧哭喊着,像是无助的孩子,“我差点,差点就被——”
她哽咽着,下半句话,像是禁忌,让她没敢再说下去。
“龙哥,让我们家平静点好不好?我只想好好过日子,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我很怕,我真的很怕……”
林清慧带着哭腔的说着,不断停的说着,声音夹着泪水……
“我很怕我忽然那天会被人杀死,思秦还这么小,万一她被谁——我很怕,我很怕你出门再也不回来了,我好怕——”
秦龙拍打着她的背,像是哄孩子一样,揉着她的秀发。
他沉默着,一言不发,心如刀绞。
心疼,内疚,像是两把尖刀,毫不留情的将秦龙消失七年的不负责**裸的划开;毫不留情的告诉秦龙——“你不是称职的丈夫,父亲!”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着轻缓温柔的语气说道,“乖,没事了。明天我去找工作,你在家为我做饭。我们给思秦找最好的学校,每天我去接她放学……”
秦龙说的很慢,很轻,声音很柔软。
林清慧的哭泣渐渐平息,脑海里浮现一幕又一幕,那些她梦中的日子。
她噘着嘴,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着秦龙。被泪水浸润过的眼眸,格外的明亮。
她伸出纤细的小拇指,瓮声瓮气的说,“拉钩!不能骗人,不能骗人了……”
“拉钩,骗你我是小狗。”秦龙认真的拉钩,盖章,像是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两人,在轻快的钢琴曲里,在翻进阳台的月光里,定下了一辈子的约定……
他们踏着银白色的月光,随着轻快的节奏,紧紧牵着双手,翩翩起舞。
在红酒的醇香里,沉醉着,也只想这样沉醉下去……
一曲完毕,秦龙坐在沙发上,慧蜷缩在秦龙怀里,像是一只猫咪。
她往秦龙的怀里拱了拱,抽动着精致小巧的鼻子。
“什么东西焦了?”林清慧轻声疑说着,带着疑惑。
秦龙苦笑,刮了她的鼻梁,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哎呀,鸡蛋糊了!”
林清慧连忙起身,朝着厨房跑去。她一边跑,一边说,“再等等,马上就好。冰箱有面包,先吃点三明治,我给你下面……我记得你喜欢吃辣,我明天去买辣椒粉……”
林清慧喋喋不休,心里的甜蜜,像是她刚下的荷包蛋一样,是甜心的。
她嘴里念念叨叨,给秦龙做饭,对她来说像是成了天大的事。
秦龙坐在沙发上,眼里没了杀戮时的冷漠,侧脸刀劈斧凿一般的线条,不再透着冷漠。
他静静地看着厨房里的林清慧,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发出一阵阵的傻笑……
房间里的甜蜜,蔓延进思秦的房间里。
她灵动的双眼,滴溜溜的转着。视线小心翼翼穿过敞开的门缝,看着她的父亲与母亲,吃吃的笑了。
荷包蛋的香味也随着敞开的门缝飘进房间,钻进了她鼻腔,勾着她的馋虫。
她摸着自己“咕噜噜”叫唤的肚子,嘟嘟囔囔的对着肚子说,“你就再忍忍吧,爸爸妈妈正腻歪呢,不去打扰他们了,乖……”
她嘟着嘴,躺在床上,鼻子贪婪的吮吸着飘进房的香味,耳边尽是秦龙吃面时的咀嚼声。
她钻进被子,捂着耳朵,嘟着嘴,“讨厌!明天一定要让老爸带我去吃好吃的,好饿啊……”
波涛汹涌又平静的一个夜晚,悄然过去。
当阳光投进房间,秦龙便早早起来,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机上的招聘软件。
他想着:到底要做什么呢?董事长也没人收啊。开公司,事儿又多,还是陪老婆孩子重要。做其他的,好像要加班的样子……
他正想着,房间里的林清慧出了门,准备做早饭。
“亲爱的老公,找工作呢?”林清慧环抱着他的脖颈,贴在他脸庞,问,“找到什么工作了?”
秦龙一本正经的看着林清慧,郑重的说,“钱多事儿少离家近!我决定了,去做保镖训练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