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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是白是墨,亦正亦邪

    曲五并不愚钝。

    与之相反,他其实是一个聪明人。

    只是在情感面前,任何人也免不了要饱受一次情感冲昏理智的经历。

    但所幸他此人通透,在我的提点之下,很快就将事情给想了明白。

    平复了心绪后,曲五方才道:“……主子说,此次皇上之所以会突然宣言要攻打大岳,是一个女子建言的。”

    “女子?”我想到了廉庄的身上去。

    她没有欺瞒我的必要。

    毕竟当时,廉庄完全可以直接取了我的性命。

    可是她却将什么都同我说,甚至在自以为泄愤之后,还将我安然给送了回来。

    种种做法,都不是常人所能猜测得到的。

    所以她亲口承认是自己想办法让赤国出兵,我在此际回想起来,总觉得应该不假。

    哪怕曲五口中的这个女人不是廉庄,或多或少地,都该是与她有些关联的。

    或许会是殷练。

    美人计常有,但是想要成功,美色是其一,智谋也不可或缺。

    殷练也许空有美貌没有才智。

    但是廉庄与风长二人呢?

    甚至是白子墨……

    他们都是鬼医世家的人,要一起出手,我实在一丁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尤其是在吃了白子墨那么多暗亏之后。

    我知道白子墨有多大的本事。

    此人有足够的心计与话术。

    要想哄骗谢煜发兵,在这几人的合作谋划之下,好似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能。

    当下不禁又问:“你可打听到了那女子的来历吗?”

    听闻,曲五面色愈发难看了。

    “没有来历。”曲五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四个字的。

    那名女子的确是没有来历。

    因为谢煜竟然为了她修建了一座宫殿,里面摆放着他花重金替这个女子打造的金身。

    最令人吃惊的,是从未有人见过这个女子的样貌。

    那尊金身,是谢煜拿着自己亲手所绘的画师,找了全国手艺最好的匠人制成。

    据曲五所说,最初时候,谢梅也曾出手去查过这个女子的身份。

    但是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人手,竟还是查不到有关于此女的任何消息。

    甚至连谢煜也绝口不提。

    谢梅甚至怀疑,根本没有这样一个女子的存在。

    这一切的荒唐行径,或许是谢煜心病所致,自己臆想出来的。

    然而……

    曲五眉头紧锁,极是不情愿地说道:“主子想办法进了宫,给皇上把过脉,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查不到人的来历,而谢煜也健康如常。

    那么,这一切事情的发生,未免也太过奇怪了些。

    我亦是一时想不通透。

    曲五见状,似乎想起来什么,忙得从怀里取出一张画纸。

    他道:“这是皇上亲手所绘的画像,主子帮衬着曲五盗来的。”

    将之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看到曲五的脸上泛起的苦涩。

    深知这一幅画来之不易,曲五必然冒着极大的风险,才能够在取得这幅画后,安然归来。

    我接了过来,并不着急立刻打开。

    转身到桌上挑了几个药瓶,都是翁六前段时间养伤时留下的,用来治疗外伤功效极好。

    我将药递给了他,也不多言,知道他会明白我的意思。

    于是只将手里的画纸打开。

    曲五将其折了四折,在回来的途中想必遇到了不少的阻难,是以纸张边缘都有些皱了,甚至还有水渍的痕迹。

    但所幸他晓得这幅画或可是重要信息,所以保护得很好。

    打开后,还是能够看得到里面的景象。

    谢煜是个画工很好的人。

    若非知道此画出自他手,我都要疑觉是哪一个大家的巨作。

    只因里面的每一笔一画,都足以令人惊叹……细致俊研,细枝末节处可见真章。

    亦可看得出来作画之人是花了极大的心思。

    只观画中人的衣角,褶皱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令人叹服。

    然而这幅画让我惊叹的,还是画中人的眉眼。

    我竟猜测得没错。

    画中人确实是鬼医世家的人。

    只不过,并非是殷练,而是……廉庄而已。

    娇俏可人的面容,脸颊的酒窝微微地旋起来,笑得甚是狡黠无邪,眸中似星河散落,点点璀璨。

    我问道:“你可确信,这一定是谢煜亲笔,没有偷错吗?”

    我不是不信任曲五。

    只是难以想象,廉庄本事这样地大,能可凭一人之力,就让赤国上下因她而恐慌起来。

    真是令人讶然。

    同时也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攀爬上脊骨,凉飕飕,让人不由得打起一个冷颤。

    对于本事极强的人,身为队友,会觉万分的庆幸。

    但是作为敌人,在欣赏的同时,则会是更大的惧意。

    尤其是在此人目的与手段都让人毛骨悚然的情况下。

    我实在难以平复此刻的心情。

    曲五虽然好奇,但是仍旧答道:“是!是主子帮着的,且见到皇上对此画亦是珍爱非常,必然不会有假。”

    更甚,在曲五将此画偷盗出来之后,谢煜很快发觉,阵势吓人地命人必要找出。

    惊动了港良城所有的兵力。

    这样珍重的程度,画作不会有假。

    他猛地好似想到了什么,忙不迭问:“姑娘可是知道此女的来历吗?”

    “知道!但也不知道……”我犹豫了片刻,而后,还是坦白,“我其实不晓得,她的来历究竟怎样,也不清楚她此举的目的。”

    我将廉庄与我的事情大概说给了曲五。

    见到他越听下去,眉头便皱得越深,就知道他与我有着同样的困惑了。

    “按照姑娘所说的,此女究竟想要什么?”曲五低声自问。

    显然是想不到结果的。

    因为每一条可能推敲出来的理由,都有更大的困惑随之袭来,将所有的可能推翻。

    两相沉默,实在也没有想到其余的可能。

    我长叹了口气,最终说道:“无妨,我们还有其余的办法。”

    “姑娘的办法是……”曲五眼睛一亮。

    “白子墨!”

    当日白子墨在与我说了几句意味不明的话语后,因为想要我将他给的药丸吞下,而后被哑子一扰后,便急迅遁走了。

    是以没有来得及听他后续的话。

    也就不知道,他说的那一句“她是微臣的主人,也是微臣”是个什么意思。

    曲五对白子墨此人不甚了解,只是在我的只言片语之中晓得有这么一个人需要提防。

    是以在我说了我的打算之后,曲五问道:“姑娘可能给曲五一幅白子墨的画像,或是提供什么线索,好让曲五去将人找来。”

    “此人不需要画像,只要你见过他一面,就再不会忘的。”

    阴阳两面,黑白极端。

    是白是墨,亦正亦邪。

    我将白子墨的特征告知给了曲五。

    廉庄的具体位置,我根本没法儿知道。

    如今战祸不断,哪怕知道按脚程来算,廉庄掳走我去的地方必定不会太远。

    只要有心去查,总能够查得到的。

    但是人手的问题,以及不知道赤国埋伏了多少人在此地。

    甚至那个地方,或可能只是廉庄暂时的歇脚地……

    一切的一切,我们都不能控制住。

    贸然行事,只会损失我方战力。

    是以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

    现今,只能将希望寄在白子墨的身上。

    熟料曲五在听了我的描述后,竟然吃了一惊。

    他道:“此人,在赤国盗取画像之时,曲五也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