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玉忍不住笑了,她可是鲜少会露出这么傻气的样子。
“我们在码头上给人扛东西,也是要拜码头的,不然你以为我为啥每天都能有活?”
“我大哥上面有关系,门路很硬,平时我也帮他做其他的事情。”
“咱们永福镇虽然离京城远,可背靠北燕,又有港口码头,朝廷对咱们这还是很重视的。”
明烟点点头。
这她懂得,大梁三面环山,境内靠海的州府就那么几个,永福镇就是其中一个。
因为靠着北燕,贸易往来比其他几个靠海的州府要多很多利润。
海运利润之大,前世她就知道,两年后,北燕挑起的战事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前世,她所知道也就仅仅是这些皮毛了。
那时候,她也不关注这个啊,她关注的就是哪块 铺子要出售,价格合适买不买,京城贵女喜欢流行什么新鲜的东西,做不做。
哪里会关注这样大格局的东西。
哎,所以说这金手指也没什么作用。
京城,这辈子她估计不是不想再回去了。
金手指,有,等同于无。
所以,人真是得未雨绸缪,早知道会有现在这遭,还混什么京城,早就把买卖开到永福镇了。
“前阵子收保护费的事情以及印子钱的事情影响很不好,钦差走了以后,咱们县太爷为了挽回声誉,现在要开始大力的抓政绩了。听说北燕那边弄了个商贸市场,他也想效仿。”
“这倒是个好事情,若是真的能做成,也算是为老百姓谋福利了。”明烟说道。
这模式就像是现代的商场,吃穿用一条龙,拉动经济的发展。
是个好事情,但是这里面可操控的利润也大。
想起这个,她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
董福成。
这段时间董福成太过安静了。
安静到让她都忍不住去想这厮是不是真的转性了。账本还在她手里,放着这么大的隐患她不管么了?
现下闹明白了。
原来是钦差来了。
怪不得呢。
她就说,董福成这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良善。
“只不过,这里面的利润也不少,你确定不会有人干涉么?”
亓玉回道:“他们不敢!”
具体怎么个不敢,他没多说。
说完这些,出摊去了。
现在她们这摊子基本上有稳定的顾客了。这一个月多下来,又攒了差不多一万多钱,算了算也有二两银子了。
晚上洗漱完,明烟抱出她的钱匣子开始数钱,这段时间是她每天最开心的时间了。
窦芬洗漱完进来,看见她这副一边数钱一边笑眯眯的样子,忍不住打趣她是个财迷。
对此,明烟很理直气壮的说。
“不想当财迷的掌柜的,不是好掌柜的。”
可不是吗。辛辛苦苦的做营生,可不就是赚钱么。
对此,窦芬表示无话可说。
好吧,你说的都对。
这时敲门声响了,明烟和窦芬互看一眼。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隔壁邻居这几天都不在家,难不成是他回来了?
穿上衣服下地开门。
“张先生?”
明烟看着来人有些吃惊。
竟是常怀的先生。
张先生在永福镇很有名气,刘茂的开蒙先生。教出了这么个出类拔萃的学生,想不出名都难。
春晖学堂一般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她们这也是脱了那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父亲的光才能去春晖学堂。
而且学费还比旁人便宜了一些。
只是,这大晚上的,出了啥事能劳动他的大驾亲临。
明烟把人迎进堂屋,吩咐青儿上茶。
随即把常怀叫出来。
常怀看见张先生,神色明显不太自然,眼睛里划过一抹恐慌。
“先生,这么晚您怎么过来了。”
张先生看着常怀,淡淡的说:“这段时间你没来学堂,我过来看看。”
话一出,如惊雷般炸开了花。
常怀面如死灰。
明烟惊的说不出话来。
“常怀的资质很好,原是想着春闱让他考一下童生试试。这段时间他接二连三的请假,我会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因此才过来看看。”
“原是早就想来,只因着事情多耽搁了。”
明烟气的浑身直抖,脸色煞白,一股火冲到了脑瓜顶,双手死死的抠着衣袖,最后,以添点热水为名去了厨房。
关上门,只听咣当一声巨响。
常怀抖了个激灵,下意识朝门口看了一眼。
张先生自然也是听到了,不由得暗暗佩服这小姑娘的忍耐力。没有当着他的面立时发作,而是借口出去然后才发作。
这样做也是不妥,但这份心性在她这个年纪也是实属难得了。
“你阿姐不知道?”
常怀点点头。站在那,手足无措。
“为何?”
常怀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先生,我志不在此。”
意料之中,张先生并未意外。
“你可有打算了?”
对常怀他一向很喜欢,抛开父辈的关系不谈,这孩子稳重,心里有主意,领悟力很好,会举一反三,是个不错的好苗子。
听得这样的回答,虽是意料之中,却还是不免感到惋惜。
“我想参军。”
张先生略为一想,便明白了。
“倒也是条路子。只是,刀剑无眼,你可怕?”
常怀摇摇头。“我不怕。只是我阿姐一直不同意。”
“所以你才瞒着你阿姐?”
“嗯,我托朋友找了个拳脚师父,打算学些功夫防身,过两个月报名参军。”
“若是你阿姐一直不肯呢?”
“若是不肯,我就偷偷的去,反正去都去了,她总不能给我抓回来吧?”
再说,就是抓回来,军队也肯定不会放人。他就更不怕了。
张先生哑然失笑,摇摇头。“你这孩子,我果然没看错,果然是个有大主意的。”
正说着,明烟端着茶壶进来了,略带歉意的说。
“刚刚惊到先生了吧。失手打碎了茶壶,倒是不好意思了。”
“无事。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张先生起身。
明烟一愣,这还没开始说就走了?视线在常怀身上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送走张先生,明烟坐在堂屋,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