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亓玉挺黑的，没想到洗完了竟然这样白，跟自带反光板一样，倒是个妥妥的美男子呢。
咳咳。
思路跑偏了。
明烟抱来新被子，又拿出两套干净的衣衫，放在枕边。
“这是常怀的衣裳，你先凑合的穿，过几天我买点料子给你做两身。”
常怀翻了翻衣服，揶揄道：“姐，你这是把他当弟弟了？连衣服都准备了。看来我要失宠咯。”
明烟拍了一下他的背，“死小孩，哪那么多话，对了，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常怀看了亓玉一眼，叹了口气。“哎，该来的躲不掉。”
来到明烟的屋子，姐弟俩盘腿上炕。聊了很多，明烟发现常怀真的是长大了。
“你要是不想念书就不念了，我看看找个账房，你去跟着学段时间，将来总也能养活的了自己。”
这事儿她的感触比较深，小时候听母亲说年轻的时候她姥姥总是想让她找一个手艺人，说手艺人到啥时候都饿不死。
母亲很早就上班了，在连队里干活，种了好几年地，干农活实在是干的够够的了，便不顾姥姥的阻拦嫁了一个开车的。
后来经历了很多，过了半辈子，母亲用血淋淋的经验证明了姥姥的话是对的。
她是想让常怀读书，他聪明懂得变通，可那天之后，她的想法变了，常怀不是小孩子了，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若是强逼着他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只能加速消磨他俩的姐弟情分。
算了，那就学门手艺吧，将来在柜上找个事情，总是能养活的了自己的。
常怀皱眉，犹豫了片刻，说道：“姐，我还是想去当兵。”
明烟气血上涌，敢情这这是逃不开当兵的魔咒了是不是。
“为什么？”她压着性子问道。“你可知沙场铁血刀剑无眼，倘若有个不测，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你有为阿娘为阿姐为我想过么？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让我们怎么办？”
常怀眼眶红了，低着头半晌抬起头，哽咽道：“姐，我只想好好保护你，保护这个家，我是男子，我希望将来我能保护你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出了事情只会躲在你的身后，看着你为难看着你着急，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明烟哑然，，甚至感到震惊，在这之前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只当他跟大多数男孩子一样，都有一个当兵的梦。
却没想到他想当兵竟是因为这个。
一瞬间，一股暖流缓缓划过心底，她转过头悄悄擦了擦眼泪。
“没事的，我能承受的了的。”
常怀摇摇头。“姐，我想过了，咱家没根没基就算是我考了功名，那官场就是那么好混的么？你看咱们县太爷，当了快十年了，不也还是个县太爷么？若是那么好混，他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是县太爷？当兵不同，走武将的路子，建功立业，运气好几年就出人头地了，若是不幸战死沙场，就算自己点背。”
明烟摆摆手，“你让我再想想吧。”
常怀顿了顿，点点头。
这事儿一时半刻也不着急，反正离春季募兵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而且他都想好了，实在不行他就偷着去，反正到时候人都走了，他就不信阿姐能追到兵营去打他。
嗯。
这样想，心情忽然就好了。
棒棒的。
又几天过去了，天气渐渐暖了，最明显的感觉就是街道上的人多了。穿的衣裳也花俏起来。看着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可做小买卖的人都知道，那也只是看起来，自打过年来了那帮收保护费的人后，市场以及那些中小商铺越来越难以承受他们日益变大的胃口。
之前是一个月三千钱，不过才短短一个月，变成了一个月五千钱了。
在算上店铺的成本，一个月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
尤其昨天去上货，看见阚娘子的样子，她是既同情，又感到庆幸。
好吧，庆幸好像不太好。
有点幸灾乐祸。
只是觉得，她弱小无助又可怜，没贸然凭着一腔子热情去租什么店铺干买卖真是明智的选择。
早上带来的一桶面糊就剩个底儿了。豆腐脑跟豆浆剩的也不多了。
送走一波顾客，趁着这会不忙了，二人开始收拾东西了。
俩人正说着话，忽的头顶一道阴影落下。
“来一份煎饼果子。”
声音有些熟悉。
她抬头一眼，一下子猛住了，仔细瞅了好看半天才认出来这人是谁。
“怎么不认识了？堂姐。”
明菊站在摊子前，颇为得意的抻了抻衣裳角。
从她知道小姐最近迷上了临江街早市的煎饼之后，便一直想过来。今天是好容易求了春夏姐姐才求得了这个差事。
她特地穿了刚发的春装，鹅黄色的小裙子搭着同色系的袄衫。梳着丫鬟髻，系着两根红头绳。
这红头绳是她出来的时候偷偷系上的。
这身搭的倒是显得她很娇俏。
说着还故作不经意的晃了晃手上的赤金镯子。
这镯子是进府之后夫人看在祖母的面子上特地赏赐的。平日里都是娘亲收着，今日她特地拐回去求了娘亲从戴着出来的。
反观明烟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区区一个多月没见，这姑娘跟抽条一样，长得飞快，个子长得不少，皮肤也比之前白了好几个度。
只是这欠揍嘚瑟的毛病还是半点都没改。
余光瞄了一眼这晃眼睛的镯子，明烟半分想法的都没有，别说是个金镯子了，就是那上等玉镯子玛瑙镯子她都不放在眼里。
前世身为嫡长女她什么好东西没有？皇后娘娘赏赐的那个镯子她都觉得成色一般，何况是这个赤金的暴发户手镯。
明菊把她这个行为自动解读为了羡慕，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承认。
尤其瞧着她穿的这身酱棕色的袄子，更是洋洋得意。
她站在那，撩了撩头发，得意的说道，“给我两个煎饼果子，两筒子豆浆。做的仔细点，我们家小姐娇贵，要是做的不干净吃坏了小姐，你们可吃罪不起。”
“好，您稍等，我看看面还够不够了。”
说着，明烟弯下腰，拿起桶，哎哟了一声。
“真是不好意思，刚好卖完了。您看。”
她拿起见了底的桶在她眼前晃了晃。
窦芬低头瞧了眼地上的面糊，笑着说道：“这丫头真是出落的越发水灵了，一小明菊底子就好，比起其他人就漂亮一些，现在看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你说是不。”
明烟点点头，嗯了，一声。
“明儿您再来吧，今儿实在是不凑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