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齐三指了指上面。
赵大强猛地倒抽了一口气。“不会吧?”
齐三笑笑,“这有什么不会的,你想想,若非如此,就以那董福成的为人,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会就这么忍下了?”
赵大强心中有了数。
回到家,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赵大强心中一凛,跨着大步去了东屋。
东屋是常怀住的,窗子上影影绰绰的影子。
掀起帘子进去,常怀正背对着他站在炕边。
瞧着他浑身上下完好无损,赵大强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思留意看炕上。
炕上躺着也一个年约十五六的男孩,双唇没了血色,脸色白的吓人。
地上扔着一堆染着血的棉布。
崔明烟握着金疮药,轻轻抖着洒在横在他胸前的伤口上。
她的手微不可查的在抖,这已经是第四遍了,若是还止不住血,他怕是会因为失血过多,撑不过今晚。
明天就是过年,镇上药铺都关了门,她让青儿出去找了一圈,也没寻来大夫, 无奈她只能亲自上阵了。
不出所料,跟之前那次一样,刚刚倒上的金疮药一会的功夫便被鲜血冲掉了。
常怀急的红了眼眶,“阿姐你一定要救救他啊,亓玉是为了救我才被砍伤的。”
赵大强出声,“他的伤口太深了,寻常的药根本止不住他的血,眼下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说着,看向常怀。“他家在哪你知道么?通知他家人过来接他吧。”
说着,从怀里掏出先前给的那十两银子,放在炕上。“毕竟是为了救小少爷,东家这银子你先用着吧。”
常怀失魂落魄的看着陷入深度昏迷的亓玉,喃喃的说着什么,眼泪一颗一颗砸在炕檐上。
明烟回头看了一眼赵大强,又看看一脸内疚自责的弟弟。
生气,很生气,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揍一顿。
可现在首要的是先把这个叫亓玉的孩子救回来。
毕竟是条人命。
也是为了救他弟弟才受了这么重的伤的。
明烟稳住慌乱的心神,冷静下来,吩咐道:“青儿,你去烧一锅开水,记得,一定要锅刷干净!芬儿,去把针线给我拿来。”
“好”
两个人匆匆出去了。
明烟拿出一块干净的棉布。按在亓玉的伤口上,回头跟常怀说道。
“如果不想看着他死,就给我死死按着,一直到我回来!”
“好!”
常怀抹了眼泪,用力按住那到狰狞的伤口。
明烟得空去了厨房,在院子里碰见拿着针线的窦芬,接过针线去了厨房。
青儿正在刷锅,明烟接过锅刷,将锅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刷了一遍,添了两瓢水大火烧开,然后把剪子跟针线扔进去煮沸。
捞出扔进装了酒的大碗里。
平时和馅子,她一定要放一点酒去肉的腥味,因此家里一直备着一坛烈酒。
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准备好之后,明烟端着碗回了常怀屋。
这一会又两条棉巾被打透了。
赵大强看着明烟手里的东西,惊讶的问道,“东家你可还是要把伤口给他缝上?”
“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么?”
她格外冷静,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待准备好之后,常怀自动让开。
她拿出平日里做饭用的口罩戴上,捏着缝衣针抵在他的皮肤上。
后忽然想起来什么,回身瞅了瞅,忽的瞧见那个消过毒的针线板,捏着亓玉的下颌掰开他的嘴巴把针线板塞进他的嘴里。
防止他没意识的时候咬了自己的舌头。
针尖刺破皮肤,亓玉忽的蹙了眉头,嘴里发出哼哼痛苦的声音。
明烟神情专注,下手很稳,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伤口终于缝好了,虽然还出这血,但没刚才那么恐怖了。
她又拿过金疮药,将药粉洒在伤口上。
紧接着,她又唤来青儿,将屋里收拾一下。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是生是死端看他的造化了。”
明烟擦了擦汗,目光落在常怀的脸上,“你跟我来。”
常怀惦记着亓玉,似是有些犹豫。
“出来!”
她喝了声。
赵大强轻轻推推他。“快去吧,马上过年了别惹你姐生气,这里我帮你看着。”
常怀点点头,忐忑的跟在明烟后面,去了她屋。
穿过院子回了屋,明烟看了一眼门口,“把门关上。”
常怀依言关上门,旋即回来,站在那,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局促不安。
“说说吧,怎么回事。”
“亓玉是我认识的朋友,下午他找我出去,我便去了,谁知道遇到了虎头,亓玉为了帮我,就跟他打起来了,结果谁想到那虎头竟找了人把我们堵了,亓玉为了护着我,被砍伤了。”
明玉问,“就这么简单?”
常怀点点头,“嗯嗯,就这么简单?”
明烟忽的站起来,腰上刺痛一下,她敏捷的服住炕檐,常怀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想要扶她。却被她抬手挡开。
待腰上的疼痛感稍稍缓解之后,她走到常怀跟前。
啪,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这一巴掌用了全力,常怀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常怀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从小到大,无论自己多让她生气,她都没有打过他。
“我再问你一遍,他的伤到底是怎么弄的?你给我想好了再说!”
寻常混混打架斗殴绝不会弄出那样的刀伤,那手法和力度一看就是有习武底子的人造成了。
他说的那个虎子,家里是卖肉的,仗着自己五大三粗膀大腰圆,没少干那霸凌的事情。
这些她都知道,常怀也不止一次抱怨过,她当时跟常怀说,你去学堂是学知识的,不是交朋友的,若是太过分了,就适当的给他点颜色看看。
而且刚刚她给亓玉处理伤口的时候,发现亓玉的手掌都是茧子,身上大大小的疤还有好多。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那日在市场看到的那些收保护费的人。
最让她生气的是,常怀竟然撒谎!
常怀看着她,眼底划过一丝挣扎。
“我是在巷子口遇到的。我也不认识他!”
崔明烟笑了,“行啊,崔常怀,长本事了,现在编起瞎话来一套一套的了。你真当我是那傻子不成?要是不认识你那么着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