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改变还不足以瞒过诺顿的眼睛。
他环顾四周,自言自语似的轻声低喃道:“空间禁封吗?原来不止有时间法则的力量,还得到了空间……真是惊人啊。”
“没办法,本来不想用的,可如果你的死讯传出去,对我们应该会很不利。”薄冰冷静地抬手,指尖向上。随着他手部的动作,厚实的空间壁垒拔地而起,直冲云霄,顷刻间便形成了一堵看不见的围墙,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而他身后,仿佛还嫌不够般,池醉也动了动手指——
这是一个暗号。
潜伏在暗处的金光不再压抑,而是以惊人的气势喷涌而出,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光芒炽热、耀眼、澎湃,如同滚烫的岩浆,带着绝对的压倒性的力量!它们争先恐后地爬上空间壁垒,好似流动的金色液体般将其层层包裹,温柔却不容拒绝,最终以堪比闪电的速度完成了对围墙的二次加固。
待金光散去,重新出现在几人眼前的已然是一堵华美的冰墙,流光溢彩、绚烂夺目。
金光凝结于透明壁垒之中,质地均匀、层次分明,远远望去就像一块上好的蜂蜜冻,剔透而莹润。
似乎是对自己的作品感到很满意,池醉笑着问薄冰:“怎么样?”
那语气中潜藏着三分期待,三分嘚瑟,三分忐忑与一分自信。
薄冰面无表情:“什么怎么样?”
池醉“咳”了一声,缓缓开口:“这是我悉心研究的‘金屋藏冰’,作为礼物送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薄冰:“……”
宿琬:“……”
站在不远处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诺顿:“……”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某种不知名的伟大力量伤到了。
宿琬也忍不住用鬼气挡了下眼睛,随即捂住胃部。
明明还没吃饭……
可为什么……
这么撑???
宿眠更是趴在云端,忿忿地撇着嘴,痛骂了一句“狗男男”。
只是骂着骂着她忽然想到什么,眸光一亮。
于是下一秒——
无数鬼气从天而降,自上而下将金光全数覆盖。
金屋瞬间变鬼屋。
“小白脸,你的金屋没了,现在是我的鬼屋。”接收到宿琬“干得漂亮”的眼神后,宿眠得意洋洋地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满面、意气风发。
池醉:“……”
他咬牙切齿,忍不住朝宿眠竖起一根号称“种族友好手势”的中指,并扯出一抹职业假笑,虽然那假笑简直是肉眼可见的狰狞。
等着吧小猪崽子,解决完中年老头,下一个就是你!
宿眠不以为然:狗东西,打就打,谁怕谁!
一人一鬼都微笑着看向对方,空气中火花四溅。
池醉:呵,安内必先攘外,揍完老头再揍你!
宿眠:呵,安内必先攘外,揍完老头再揍你!
薄冰&宿琬:“……”
奇迹般地,两个从认识开始就一直不对付的家伙居然在内战前齐齐止步,同时将矛头对准了诺顿。
诺顿:“……”
他已经受够了当背景板加吃狗粮的滋味!怒气值燃至顶峰。
诺顿阴沉沉地开口,语气平静却隐含压力:“年轻人,你们说完了吗?”
池醉顺势看去,发现他身上的白袍竟在无形的压力下碎裂成布片,他的身体密度在改变!
池醉心神一紧,意识到真正的战斗即将开始,因为变化还在继续——
怒意驱使下,诺顿身上的肌肉不断膨胀,像是含着充气筒的气球那样极速胀大,重新生成的血肉却并不似氦气那么轻散,而是密密麻麻地填充在皮下,仿佛马上就要将外围那层薄薄的皮肤撑坏!隔着老远,他甚至听到了血管中血液的奔流声!
然而这还没完,肌肉的暴涨才刚停止,诺顿后背两侧的肩胛骨处又凭空伸展出一对巨大的纯黑羽翼,遮蔽天日,那羽翼长且尖锐,泛着浓浓的冷光。
诺顿愉悦地舒了口气,扇动着羽翼乘风飞起,以睥睨的目光俯视着底下的凡人们,睥睨中又带着点虚假的怜悯:
“这才是我真正的形态,能死在这样的我手下,你们也算幸运。”
池醉冷笑:“不好意思,这种幸运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边说,他边乘着具现化的金光浮至空中,语气略有些残忍:
“老头,你该去死了。”
话音刚落,蓄势待发的金光立即从四面八方袭向诺顿,誓要将他的躯体穿透!
诺顿见状,羽翼飞速合拢,他本人则在无数金光的围堵下穿梭,快到只剩残影。
一时间,金光竟拿他无可奈何。
但战局很快出现了转机。
“别想逃!”
伴着犀利的破空声,突如其来的长鞭卷住诺顿的脚踝,将他狠狠一拉,长鞭末端又分岔出无数根细鞭,将他手脚尽数缠绕——
是宿琬。
她脚踏鬼气,手执‘女王的小皮鞭’,以锐不可当的气势制住了诺顿的行动。
“快上!”
而诺顿身后,薄冰毫无预兆地出现,手中铁饼猛地向他脑袋砸去!
对此,诺顿脸上浮现出些许诧异,似乎没有料到。
可微微勾起的唇角却出卖了他。
反转再次到来——
就在铁饼即将磕上他的天灵盖时,原本缠绕住他的皮鞭竟像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般,“滋滋”融化。
与此同时,诺顿唇边的笑意勾至最大。
他以连残影都无法捕捉到的速度转身,反手一划。
宿琬瞳孔一缩,立即大吼道:“小心!”
然而已来不及。
薄冰这一击是双手举饼往下,可谓用尽全力,根本没时间也没能力作出格挡。
于是诺顿轻易而举地贯穿了他的胸膛,并抓住了那颗尚在跳动的、血红的心脏。
他脸上重新露出虚伪的笑容,仿佛真的在悲天悯人:“我亲爱的孩子,永别了。”
说完便用力一捏。
在这样的动作下,薄冰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鲜血从他嘴角溢出,喉咙里满是血泡的滋味让他连喘息都做不到。
“你……”
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诺顿就笑着抽手,将他往边上狠狠一甩。
顷刻间,大量鲜血从他体内喷涌而出,稀里哗啦染红了棋盘。一道被抽出的还有那颗残破的心脏,以及被捏碎的、淅淅沥沥的肉屑。
这样的伤势对一个人类来说已经足够致命。
身体重重地跌落在地,如同一只折翼的鸟儿,薄冰的瞳孔正逐渐涣散,
他的气息在慢慢消失,很快,这个空间内就会永远地少掉一个人,死无声息。
诺顿笑了起来,成功解决对手让他的心情得以回温,尤其在看到池醉愤怒的脸庞时,他感到愉悦极了。
“年轻人,这就是太过得意的下场,”他惋惜般地摇了摇头,“如果你刚刚接受我的招揽,就不必为即将到来的死亡命运而担忧,可惜自负蒙住了你的眼睛,没能让你做出正确的选择,真是可惜。”
池醉却出奇地冷静,好像薄冰的死只对他造成了几秒的影响:“闭上你的嘴吧老头,我们继续。”
诺顿打量着他的反应,心中生出一丝怪异:“好。”
但这种怪异很快被池醉不要命的打法化解了——原来不是不难过,而是复仇的心占据了上风。
诺顿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微笑起来。
在他眼中,池醉露出的破绽太多,必输无疑,另外两人更是不足为惧。
事实也的确如此,一番混战过后,诺顿毫发无伤,池醉却大口喘着粗气,伤痕累累;宿琬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脸上、腿上、腰间……全是伤口。
宿眠倒还好,毕竟她没有实体,躯体本身就不算脆弱,但同样没出多少力就是了。
看着池醉又一次从地上爬起,诺顿摊手:“我觉得我们是时候结束这场战斗了,对吗?”
池醉一言不发,目光狠戾。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诺顿瞥了眼薄冰的尸体,对方躺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真的已经死透了,“本来还以为你们有什么后招,原来是我多想。既然这样,就没必要浪费时间……来吧,可怜的凡人们——”
他话还没说完,池醉已经不耐地冲了上去。
裹挟着金光的拳头带着可怖的杀伤力,掀起一阵尘土,可惜有烟无伤。
诺顿刚要出言讽刺,从天而降的鬼气却狠狠劈开了他的羽翼。
他淡淡道:“没用的。”
黑色羽翼很快愈合,连最微小的伤痕都没留下。
紧接鬼气而上的是宿琬的长鞭,她将鞭子挥舞得密不透风,柳叶鞭上生出的细鞭纵横交错,逐渐形成一张大网,将诺顿整个身躯缠绕在内,只露出一颗头颅。
“没用的。”
黑色黏液从躯体中流出,飞速腐蚀着长鞭,长鞭也的确松动了一瞬。
诺顿的神情却在这一刻凝固。
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那长鞭上竟溢满鬼气,鬼气抵消了腐蚀的力量,让他无法脱身。
而就在这短短片刻,池醉已闪到他跟前,足以轰碎大山的一拳直奔他左眼!
诺顿依旧淡定。
池醉的动作在他看来很慢、极慢,如同一个还在咿呀学语的婴儿。
只需一个偏头,就能轻而易举地躲过去。
可这样想着,他却感到左眼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诺顿不由睁大眼睛。
早已布下的致命陷阱终于露出爪牙,在此刻给予他必杀的一击。
池醉身后,空气一阵波动,薄冰的身影缓缓浮现,像是某种宣告。
一秒仿若一年,无言的沉默中,他听见池醉这样说:
“你——”
“可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