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醉在密道口敲了三下, 很快, 木板从上方移开,卡鲁斯探出半个身子,睡眼惺忪。
如果他动作不那么迅速, 或许这副模样还有点说服力。
池醉对此心知肚明, 却并不戳穿他, 而是冷眼旁观他自导自演的这出好戏。
只见卡鲁斯露出惊讶的神情:“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幸亏我起得早, 不然你们得等好久。”
池醉笑了笑:“不好意思, 打扰你了。”
不枉他昨晚特意在睡前跟薄冰“畅谈”了蒙混进城一事。
本意不过是试试卡鲁斯,结果对方真的迫不及待地露出了马脚,该说他蠢还是别的呢?
池醉暗道薄冰的判断没错,若神谕者都是这样的蠢东西,神老早就不存在了,因此卡鲁斯的真实身份有待商榷。
他心里想着,又听卡鲁斯问道:“你们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池醉就当他不知道似的, 顺他的意给他解释了一番:“我们还有个队友, 约好了今晚见面。”
卡鲁斯作出了然的模样:“地点有定好吗?”
“在黑市, 说到这个,你有没有极善城的地图?”
闻言,卡鲁斯在房间内翻找了一会儿, 抽出一张皱巴巴的图纸:“只有这个。”
池醉接过一看:“够了, 多谢。”
他跟卡鲁斯虚与委蛇一番后, 便在这儿呆到了傍晚。
……
大约16:00, 池醉和薄冰开始乔装打扮, 路线图两人已熟记于心,应该不会出现绕路或走错的情况。
但令池醉极其疑惑的是,他的女装都去哪儿了?
挑来挑去,他只挑出一身男式唐装,怎么看都不满意,直到薄冰将自己的金边眼镜摘下递给他。
“戴上试试。”
池醉欣然接受,果然,多了副眼镜,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先前有些不伦不类,现在却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感觉。
池醉十分满意:“这才对嘛,不然总觉得少了什么……小薄饼,你的品位还不错,难怪我会和你做队友。”
薄冰:“……”
他一点都不想理这个骚包。
相对池醉而言,薄冰穿的就很正常,简简单单白衣黑裤。
但为了起到掩饰作用,两人都往脸上抹了点东西,成功让肤色变得又黑又暗,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装扮完毕,他们就出发去了黑市。
作为地下买卖交易的场所,黑市自然不敢离王宫太近,据地图来看,它刚好坐落在极善城外围,大大便宜了两人。
约17:45左右,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黑市门口。
池醉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在打量那些走进走出的人。
黑色运动服,高马尾……
很快,他和薄冰锁定了目标。
那是一个双手抱胸,神情冷淡的女人,从头到脚一身黑,头上则扎着干脆利落的高马尾,此刻正站在原地环视周围,显然在找什么人。
池醉装作着急的模样,一个箭步冲上去,摇了摇对方的肩膀抱怨道:“我们找你找得好苦!”
薄冰:“……”太、太夸张了吧。
宿琬“咳”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事,我们进去再说。”
宿琬走到两人前面:“我已经定好了包厢,你们跟我来。”
做事还挺靠谱?池醉心内诧异,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队友,似乎来头不小?
他和薄冰对视一眼,紧紧跟了上去。
黑市其实是一个巨大的拍卖场,共三层,一层没有包厢,二层的包厢比较平价,三层的包厢则是给一些地位尊贵的宾客享用的。
宿琬定的包厢在二层,楼梯上去最左边倒数第一间。
三人走进包厢,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包厢内有无摄像头,结果还真让池醉搜出来四五个。
把外患解决后,三人才坐下开始细谈。
不过在谈之前,池醉发了条消息给宿琬。
看见消息内容时,宿琬诧异了一瞬,随即摇摇头。
池醉心生疑惑,但下一秒,就见宿琬从通讯器中拿出一个小耳塞。
她将耳塞挂到门上的一瞬间,锤子停止了发烫。
池醉立即明白,对方已经屏蔽了外界的感知。
“好了,现在可以放心地说,但时间只有10分钟,我们尽快。”
池醉点点头,心下对宿琬又高看几分。
他和薄冰的一言一行都受到卡鲁斯的监控,虽然这是引蛇出洞之计,但平日交流未免有些不便,此刻倒是无所顾虑。
“我是池醉,他是薄冰,你是宿琬?”
“对,之所以现在才和你们联系,是因为我的记忆出了问题,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每天昏昏沉沉,直到宿眠把一切都告诉我。”
“宿眠?”
“就是信息面板上的问号,她一直待在我的身体里,相当于我的第二人格,”宿琬闭上眼睛,“我让她出来,自己跟你们说。”
话音刚落,奇迹的一幕就发生了——
一个光影慢悠悠地从宿琬体内飘出,落到沙发上后逐渐实体化。
那是一个穿着小熊睡衣、头发乱蓬蓬的女人,瞧着有些没睡醒,她亲昵地蹭了蹭宿琬的肩膀,像只打盹儿的猫一样趴到了宿琬的膝盖上。
“眠,起来,别闹,”宿琬推推她,“我们现在有正事要谈,时间很紧。”
“那好吧,”宿眠不情不愿地起身,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
然后……
跟池醉大眼对小眼。
“是你们啊!我和琬找了你们好久,你们去哪儿了?”
池醉没回答,事实上,他有些震惊,没想到最后一个队友竟然是灵体!难怪对方的信息面板都是问号!
他突然很好奇,自己之前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收获一个非酋,一个灵体非酋,外加一个超级欧皇。
这简直是欧洲人和非洲人的奇葩组合,池醉百思不得其解。
但令他更没想到的是,宿眠的第二句话竟然是道歉。
“对不起!”她略有些沮丧地低下头,“我把事情搞砸了,所以你们才会到这里来。”
“你具体说说,我们都不记得了。”
而后宿眠便将事情的全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
原来,她那天和地狱三头犬激战,一鬼一狗打得胜负难分,不相上下。
两人从房间打到外面,刚好撞上逃走的闺蜜二人组以及风衣男等人。
就在宿眠要将地狱三头犬最后一个头扯下来时,它将矛头对准了其他玩家。
说到这儿,宿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我只喜欢琬,没去管他们,结果那只臭狗把他们都咬死了,然后地狱之门就开了,支线任务失败。”
池醉薄冰:“……”
原来惩罚副本的根本原因是猪队友。
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愿责怪宿眠。
池醉无奈摊手:“那你知道我们要怎么出去吗?还有,我们的记忆为什么会消失?你的记忆为什么还在?”
宿眠摇头又点头:“出去……应该出不去,臭狗死了没法出去,除非有更强大的力量;至于记忆,你们的记忆都被地狱之门夺走了,我和你们不一样,它夺不走我的记忆。”
“那夺走了该怎么找回来?”
宿眠难得露出苦恼的神情:“把地狱之门毁了,就能找回来。”
“不过……”她看看池醉,又看看薄冰,目露疑惑,“你们俩和失去记忆前没区别。”
薄冰一凛。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问宿眠:“我们俩之前是怎么相处的?有发生过什么吗?”
“你们相处的很正常,没有发生什么。”宿眠回答得斩钉截铁。
但还没等薄冰松口气,就又听她说:“你们之前发生的,现在也在发生啊。”
薄冰:“……”
“咳咳……”池醉有些震惊,“所以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宿眠想了想,发现光用语言好像描绘不出来,于是她往宿琬脸上“吧唧”一口,煞有介事道:“就是这种,啃了又啃的关系。”
池醉:“……”
他抬眼看薄冰,发现对方的脸色成功由黑转绿再转青。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样的小薄饼有些可爱,果然是失心疯了吗?
池醉否定道:“你那是错觉。”
结果下一秒又被宿眠“啪啪”打脸:“没有,肯定不是错觉,我亲眼看见你把他摁在墙上啃的,还啃了好久,当时我问琬,她说你们在互相示爱……”
池醉:“……”脸有点疼。
“所以,是我主动?”他的脸色也黑了下去,由黑转绿再转青,跟调色盘似的。
宿眠想了一会儿,点点头:“算是吧,不过好像是他先对你说了什么。”
闻言,池醉立即松了口气,“我就说,我怎么可能主……”
“不!”宿眠突然打断他,指指薄冰,“你经常偷亲他,我都看到了!”
池醉:“……”二次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但这没完,宿眠继续自言自语:“有一次我飘到你们的别墅,看见你们俩都光溜溜的,你把他压在下面,把他弄哭了……他好像很疼的样子,半夜把你踹下了床。”
池醉薄冰:“……”
两人的脸,终于不约而同、彻彻底底地绿了。
四道凶残的目光直直射向宿眠。
宿眠却毫无所觉,甚至露出了憧憬的神情:“要是我能这样对琬就好了。”
宿琬:“……”
于是四道,哦不,六道凶残的目光,齐齐投向了宿眠。
等宿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其他三人的目光都能把她射成筛子了。
她忍不住看了看宿琬,发现对方的脸色同样很黑。
宿眠一下明白了什么,她求生欲极强地捂住嘴巴,含混不清道:“我、我什么都没说。”
就在三个家长要对瞎说大实话的熊孩子施以管教时,包厢门被敲响了——
“咚咚”两声,很是沉闷。
三人一鬼停止谈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门外。
这次,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