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认猜想，池醉又问村长：“这些年你们村里死了多少人？大致给个数儿！”
村长叹了口气道：“没有一千, 也有大几百……”
“那是不是约莫近一千个？”
“应该……是吧, ”村长犹豫了一瞬，问，“你们提这个做什么？”
“有点事情需要确认。”
虽然村长回答的模棱两可, 但池醉心内已经有了决断。
如果没猜错, 墓碑上刻的数字应该是女鬼至今为止杀害的人数, 至于右下角那两个红色小方框, 一个正是留给村长的，另一个……
自然是留给始作俑者！
而这始作俑者, 除了道士还能有谁？
如果不是他想出这等丧尽天良的馊主意，女婴不会惨死, 哑女也不会含怨自尽，死后成为厉鬼……
提示没错, 道士就藏在他们这批玩家之中，且对方的身份已经暴露。
不等村长回答，池醉继续问道：“死的那些人，生前是不是都欺负过哑女？”
村长难堪的点了点头, 面上浮现出惭愧之色。
“都是报应、报应……早知道……”
“打住, ”眼看村长又要开始念叨，池醉不耐烦地说, “我没心情听你忏悔或怎样, 最后一个问题, 你只需要告诉我, 是什么让你多次逃脱了哑女的报复？”
听清问题后，村长脸色霎时白了不少。
池醉淡淡道：“看样子你自己也很清楚，快说吧，说了我们没准还能救你一命，现在其他人可都想把你送给她呢……”
村长晃了晃神，苦笑起来：“你们听过功德吗？说出去你们可能不相信，我这样一个人，身上居然有功德。”
“功德？”
“是的，我一直以为这不过是哄人的幌子，没想到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吧……”
“就是那种好事做多了得到的馈赠？”池醉绞尽脑汁，想了个描述的法子。
村长点点头。
薄冰不解：“那你怎么知道自己身上有功德？”
村长再度叹息，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他之所以能当上村爱上书屋生，更因为他出生时天降异彩，当时有个道士特意赶过来，称村里有大功德之人降世，未来必能福佑全村。
村民迷信，自然将此话奉为箴言。
且村爱上书屋时，家境贫困，根本凑不出高昂的学费，全村人愣是集资将钱凑齐了，这才将他送出深山老林，做了那唯一的“金凤凰”，这也是村长一直狠不下心举报村民的原因。
他自己本人读过大学，知道迷信不可取，因此一直以为所谓的功德就是胡说八道，直到全村男人一个个死去，唯独他一直没事，他才恍然发觉，自己与别人真是不同的。
听完村长的叙述，池醉和薄冰俱是一惊。
功德……
难道这才是女人村沦落至此的原因？
那道士提出的法子明显是歪门邪道，俗话说叫“损阴德”，再加上他要村民磕五个响头的要求，可见此人绝非善类，极有可能是个不走正路的妖道。
可他总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事，除非自己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薄冰隐隐有种直觉，这道士没准正是为了村长身上的功德而来。
如果真是这样，道士做的恶事恐怕不仅仅是教唆村民，极可能还有别的！
他问村长：“你们村什么时候开始人口买卖的？楔子是什么？”
“说不清了，”村长努力回想着，“似乎是有人贩子主动上村……”
果然！
薄冰立即察觉出不对的点，女人村如此偏僻之地，里头的人走不出去，外面又怎么可能有人贩主动到来？
这一切的确是个局，虽然布局者也深陷其中。
薄冰猜想，道士夺取功德之力的方式，大概就是村长那五个响头和村民的信仰。
可他万万没想到，女鬼的怨气竟然冲破了他的封印，逼得他不得不回到这个小山村，重新寻找替死鬼。
但女鬼杀人应该有限制，否则今天在山上，她没道理放过自己和池醉。
短短的几秒，薄冰又想通了很多事情。
“走，我们带他去后山。”
池醉略一思索：“你想引蛇出洞？”
“嗯，否则我们谁都走不出这里。”
女人村外的屏障应该是女鬼布下的，倘若他们不消除女鬼的怨气，屏障或许永远都无法打开。
而想要超度女鬼，道士的命，便是最好的东西！
池醉对他的用意心领神会，两人俯下身跟村长说了些什么。
村长惊疑道：“这样有用吗？”
“有，”池醉极其笃定，“只要你配合。”
“好，”村长咬咬牙，“反正我就这一把老骨头了，早该入土，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怕的？”
接着池醉又给宿琬发了条信息。
收到回复后，他朝薄冰点点头，转而对村长道：“得罪了。”
村长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一记手刃砍晕。
“走。”池醉拎着村长往外走去。
他们要再去一次后山，把道士带给女鬼。
……
但两人还未走到大院门口，便被太妹和肌肉男拦住了，李姓白领不见踪影。
太妹语气不善地问：“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我们仔细想了想，发现你说的是对的，”池醉摊摊手，“所以我们打算把他交给女鬼，要不要一起去？”
“你们这么快就改了主意？”太妹将信将疑，“该不会是在打什么坏心思吧？”
“怎么会？”池醉轻描淡写道，“你不信就跟过来看看，反正照你说的，把他交给女鬼我们就没事了，难不成还能有危险？”
“哼，我倒要看看你们打什么名堂。”太妹被激将法一激，果然抬脚就要跟上。
肌肉男却拉住她：“不如我们在这儿等结果吧，省的有危险。”
“你怎么磨磨唧唧跟个女的一样？”太妹不耐烦地甩开他，“爱跟不跟！”
薄冰路过肌肉男，也冷漠地甩下一句：“怂鸡！”
肌肉男眼中划过一抹阴鸷，随即又消散于无形。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跟了上去。
四人一路无话，直至到达宗嗣。
池醉将村长放在女婴的墓碑前，对着庙里喊了声：“我们把人给你带来了！”
天色瞬间阴沉起来，狂风大作，迷雾四散，一个撑黑伞穿红裙的女人自迷雾中缓步走来。
太妹还是第一次见到哑女，面上不由露出惊惧之色。
哑女纯白的瞳孔凝视着池醉：“人……在哪里？”
“那个，”池醉指指肌肉男，“就是你要找的道士，至于到底是不是，你把他皮扒下来就知道了。”
女鬼听到“道士”二字，神情顿时阴狠到极点，锐利的指甲暴涨。
肌肉男满脸慌张，神情惊恐：“喂，刁哥，你在说什么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等等，你该不会是想随便找个替死鬼吧？我可是玩家，和你们一起的……”
池醉嗤笑：“你少装了，我今天才问过村长，他压根儿没孙子，那你这个孙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嗯，是吗孙子？”
他转而又对女鬼道：“你要不信就仔细想想，你死前村长有孙子吗？”
女鬼呆滞片刻，随即恍然大悟。
“最后一个、最后一个原来在这里！！！”
想明白后，女鬼眼冒红光，她狞笑着闪到肌肉男身边，伸出长长的指甲。
“去死吧！”
太妹还满头雾水，就被身边一股大力推了出去，女鬼锋利的指甲瞬间贯穿她的肩膀。
太妹惨叫一声，不可置信地倒下。
女鬼见一击不中，情绪越发狂暴，披散的黑发猛地张开，如天罗地网般袭向道士。
形式危急，肌肉男终于不再伪装。
他掏出一整沓符纸，口中念念有词，“去！”
金光与黑丝相撞形成气浪，太妹被掀到一边不省人事。
趁一人一鬼干架，池醉赶紧拎起村长，朝薄冰勾勾手：“我们走！”
两人带着村长飞快地往山下跑去。
“我怕来不及，还是坐你的铁饼吧！”
“好！”
薄冰拿出铁饼，对着天空大喊一声“ufo”，铁饼立即变成了超大号铁饼。
“快上，只有一分二十五秒！”
池醉费力地将村长送上去，自己又跳上铁饼。
薄冰和他配合地□□无缝，转换堪称无缝衔接，池醉刚跳上去一秒，铁饼就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飞行起来。
饶是如此，它还是在村口变回了原样，两人跌下铁饼，片刻不停，径直往山下冲去。
算算时间，女鬼和道士应该分出胜负了。
宿琬已经在屏障前等着几人。
池醉远远对她喊道：“开了吗？”
宿琬摇摇手臂，表示没有。
怎么可能？！
一种情况是女鬼还没弄死道士，另一种……
池醉突然想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遭了！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池醉清楚地看见，屏障外再度泛起了白雾。
他试着穿过屏障，却依旧被无形的力量挡住。
“该死！”
池醉一拳锤在屏障上，他们上当了！
从始至终，副本boss都不是道士，而是女鬼！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她杀人根本不存在限制，而墓碑上的数字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让玩家产生误解，自以为勘破副本后将道士带到她面前……
女鬼大仇得报后根本不会放过他们，因为她早已丧失理智！
池醉看向薄冰，对方的脸色同样难看。
这简直是他们进入游戏以来吃过的最大败仗！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袭上心头，池醉强迫自己冷静，一定有别的办法压制女鬼，副本如果不给boss限制，那玩家早就死绝了，所以一定有办法。
池醉掏出锤子，静心思考起来，他看向一旁的村长，脑中突然划过什么。
或许……
这才是真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