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醉又将车票拿出来端详了一遍, 脑子中不断回放着前情提要。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具体之处。
十分钟过去, 列车缓缓开动, 池醉知道, 他们或许又失去了一次机会。
……
三人都没有选择下车, 池醉打起精神,去乘务人员休息室找列车长——
能修窗户修窗户,修不了窗户换房间。
休息室在列车最前方, 池醉一路穿过走廊, 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列车长探出半个身子,脸色灰白。
“这位乘客, 您有什么事吗?”
他倒比检票员多了几分人气, 但也仅仅是几分而已。
“申请报修,4号车厢4号包间, ”池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第二天起来窗户就莫名其妙地碎了, 我们没法安心休息。”
“窗户碎了?”
“对,我想这貌似跟贵公司脱不开干系吧。”
“不,出问题首先应该问你们自己,”列车长的唇角咧到耳边, “这位乘客, 破坏公物……是要付出代价的哦~”
“你说得对, ”池醉微笑,“管理不利,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哦~贵公司的电话号码,我可是熟记于心呢!”
他流利地背出一串数字。
列车长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要么给我们修,要么换包间,”池醉整个人倚在门边,姿态慵懒,“你看着办呗,不修也行,就是你会担什么责任……我就不清楚了。”
列车长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阴狠,随即恢复温和的模样,仿佛刚刚的剑拔弩张完全不存在似的:“我这就安排,换包间可以吗?”
果然是能屈能伸一把手,虽然知道他的安排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好安排,但池醉仍点点头:“可以,一小时内。”
列车长又露出大大的笑容,神情中透出满意来:“那就多谢您的理解了。”
事情定下后,池醉回到4号包间。
薄冰和宿琬都站在包间外等待。
“怎么样?”
“换房,”池醉思索几秒道,“应该会把我们拆开,用蓝格联系?”
“好。”
三人在包间门口等了一会儿,不到十分钟,检票员就过来分配去处,并准备把4号包间从外锁上。
“等等,磁卡给我。”薄冰制住她的动作。
移动门里外都可以移开,但如果从外上锁,包间内的人就无法出来。
他翻转几下手中的卡,对检票员说:“明天早晨还你。”
检票员欲言又止,只叮嘱一句“别弄丢”就赶紧跑了,显然对昨天的威胁心有余悸。
等她走后,池醉盯着薄冰手中的磁卡笑道:“怎么,有想法?”
“嗯,”薄冰合上4号包间的门,“晚点跟你说。”
正如池醉所想,三人分到了不同的包间,但都在3、4号车厢一带。
他自己在4号车厢的5号包间,也就是隔壁,薄冰则在3号包间,宿琬2号。
池醉刚走进5号包间,就察觉到窥探的视线——
是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见他看过来,心虚地低下头。
包间内还有两个人,一个剃着光头,另一个手臂上刻有老虎刺青,两人的视线虽也带着惊讶,却没有中年男子那么露骨。
听中年男子的称呼,光头男叫平哥,刻着老虎刺青的叫虎哥。
池醉朝他们点点头,便一个翻身上了床。
“小兄弟,”虎哥最先按捺不住,“这是我们一个兄弟的床位,你怎么?”
“啊?我不知道,”池醉满脸无辜,“检票员给我换的。”
“额……发生什么了吗?”
池醉害怕地看向窗子,低下头小声说:“本来我住隔壁,但昨天晚上,一个浑身是血的怪物打破窗户冲了进来,那怪物会吃人……”
他边说边止不住地颤抖,一副害怕到极点的模样。
虎哥面上同情,眼底却有几分不耐烦并着不屑。
他状若关切地问:“小兄弟,那你其他两个朋友呢?”
“他们用一个道具封住了窗户,听说可以抵几天,”池醉抬头,露出通红的眼眶,“但我怕,就换了包间。”
越发认定池醉是个没有主见的娘娘腔,虎哥逐渐暴露了自己的意图:“这么说,他们还住在里面?”
池醉点点头。
“那他们应该有不少道具,”平哥称赞道,“能撑这么久,你的朋友可真厉害!”
池醉抱住膝盖,过了良久才说:“他们俩上个副本评价都是b,只有我……”
中年男子不走心地安慰他:“没事,小兄弟你也不差呀……”
虎哥等人自然看不见,池醉那张掩在齐肩长发内的脸上,逐渐勾起一个饱含冷意的微笑。
真是一帮杂碎……
……
是夜,一个黑不溜秋的人影摸上池醉的床,探了探他的呼吸。
“睡死了没?”那声音分贝压得极低,但池醉仍是听得一清二楚。
“睡死了。”
“平哥,要不要先做了他?”是中年男子的声音。
“不急,先弄死隔壁两个再说,这样不就更无后顾之忧了吗?”
“平哥英明。”
等三人都蹑手蹑脚地走出包间,池醉才翻身而起,按住通讯器的蓝格:“动手。”
他轻巧地下到地面,整个人毫无声息地移开包间门,走到4号包间前。
……
同一时刻,平哥等人刚走入4号包间。
包间内很暗,两张下铺的被子倒是鼓起的。
“上!”
平哥一声令下,虎哥和中年男子分别抽出两把锋利的小刀,狠狠往床铺捅去。
捅进去却根本没有利器刺入肉|体的“噗嗤”声。
虎哥一惊:“没人!”
他慌忙开灯,这才发现下铺只堆了两床被子。
“我们中计了!”
三人齐齐奔向移动门,却发现门无论如何都移不开。
直到冷风灌入窗口,他们才发觉另一件可怕的事情——
包间内没有窗户……
虎哥恼羞成怒,恶狠狠地踹了几脚门:“草他奶奶的熊,那个娘娘腔骗我们!”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对啊,还没碰上过你们这么蠢的人,这样都能被骗。”
三人又是一惊,虎哥反应过来后继续破口大骂,平哥却止住他,对着池醉哀求道:
“小兄弟,这事儿是我们对不住你,我们被鬼迷了心窍,你就看在我们还没干什么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不不不,百因必有果,你们的报应就是我,”池醉发出善意的提醒,“差点忘了告诉你们,午夜过后,这个包间会来食客哦……”
“食、食客?”
想起池醉说的吃人怪物……
那他们被锁在里面会有怎样的下场?平哥不觉冒出阵阵冷汗。
三人开始拼命地拍门,时而大骂时而哀求。
池醉却一边摁住门,一边高兴地唱起了小曲儿,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
这时,薄冰刚好走出包间。
池醉催他:“快点。”
薄冰拿出磁卡扔给他,池醉快速刷了一下,将门锁死。
两人就在门外等待起来,午夜一过,包间内很快传来惨叫声,移动门发出声嘶力竭的震颤。
池醉听着那几人的凄厉哀嚎,心下无动于衷。
他和薄冰只不过是把他们想对别人做的事情还给他们而已,试想,如果他没有发现窗户的古怪,恐怕隔壁的几人真会得逞。
既然有胆子做,就要有本事承担后果——
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随着时间的推移,4号包间内的惨叫渐渐消失,门也不再被大力拍打,池醉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他趴在门上听,只听见了皮肉的撕裂声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不错,明天再来祭拜他们……”池醉伸了个懒腰,“我先回去睡觉了。”
“哦不,”他突然拉住薄冰,“走啊,一起睡。”
薄冰顶着一张死人脸:“大可不必。”
“不行,没有你我睡不着。”
薄冰面无表情:“你知道吗?你现在好油腻。”
池油田大亨醉:“……”?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把薄冰拉到了自己那儿,成功把对方当抱枕睡了一夜。
……
第二天一早,池醉和薄冰刷开4号包间的门。
包间内只有两具人皮,血淋淋地铺在地上,窗口往里吹着冷风,吹散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人皮上还有点点残留的碎肉,但大部分血肉和骨头都没了,剩下那点儿……兴许是残渣吧。
“有的吃就不错了,那东西还挺挑,”池醉捡起地上掉落的三个通讯器,塞了两个给薄冰,“战利品。”
薄冰接过,放进了衣兜。
两人走出包间,刚好碰上宿琬。
“你们昨天做了什么?”
池醉笑嘻嘻的:“没做什么呀。”
宿琬指指包间门:“不用瞒我,真没做什么,你们怎么会从那里出来?”
“唉,那瞒不住了。”
池醉便将事情的全经过告诉了宿琬,当然,省略了关于通讯器的部分。
“为什么不干脆点解决他们?你们又不是做不到。”
“没那个必要,”池醉摇头,“有可利用的条件就利用,犯不着为这帮杂碎脏了自己的手,还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最后一句意有所指,宿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道:“受教。”
这时,列车广播准点响起——
【各位乘客你们好!列车即将到达永眠镇,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列车停靠时间为10分钟。注:下车时检票员将回收车票~】
第三个镇……
池醉定了定心神,往车厢相连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