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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言是一把刀,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人言可畏,是因为它成了一把杀人的刀。可有一天你若不怕它了,你就天下无敌了。”

    这是诸葛羽曾经对然诺说过的话。

    她想明白了。

    别人怎么看我都是无所谓的,我自己做好应做的便是了。

    紫棠原本不过是爱上一个人的普通女子,羽衣人原本也不过是做了常人没有勇气做的事罢了。

    到最后,他们都被人言杀死,堕落成那个样子。

    追究因果,也是世人自作自受。

    罢罢罢,我本修道之人,在乎那些做什么,世人怎么看,与我何干?

    我若是再这么折磨自己,最难受的还是师父师兄。

    再说……我现在已经有朋友了。

    这么想着,阮然诺心中舒服了些,身上的疼痛也轻了许多。

    睁开眼时,师兄正趴在塌边小憩。皎洁的月光透过半敞的木窗,映着师兄疲惫的眉眼。

    阮然诺心中泛起一阵酸涩,正欲悄悄起身,不想惊醒了何千云。

    何千云顿时清醒过来,按住她给她把脉:“师妹你醒了?好点没有?”

    阮然诺莞尔,点点头:“我好多了,多谢师兄这几日的照顾,师兄去休息吧,这几日受累了。”

    何千云见阮然诺真没事了心中一块石头才落地,抱着被子走到了门口,又转身叮嘱道:“你我师兄妹,何必客气。你有什么事叫我啊。”

    阮然诺应下。

    何千云走后,阮然诺检查了下自己身上的伤口——居然愈合地差不多了。

    她又看了看掌心的伤口,也好了大半。

    奇怪,伤口好的竟然这样快。

    不管怎样,总归是好的。

    然诺长舒了一口气。

    然诺也睡不着了,于是起身披衣下了床。推开窗户,碧华撒落人间,映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小诺,伤好些了吗?”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然诺侧眼,发现言宸逸也推开了窗户,一身素衣,静静立于窗前侧眼看她。

    “嗯。”

    “在想什么?”

    “想家。”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家?”言宸逸低下头,有些茫然,“何为家?”

    阮然诺嫣然一笑,轻声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言宸逸继续问:“何处心安?”

    “有师父师兄在,我便心安。”

    “我没有家。”言宸逸苦笑着摇摇头。

    阮然诺看向言宸逸,疑惑道:“逸王府不是你的家吗?”

    后者摇头道:“那里只有无尽的争斗与阴谋。”

    阮然诺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角。

    言宸逸垂眸,面上看不出悲喜:“我很可怜吗?”

    “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的难处;你有你的风光,我亦有我的逍遥。

    “世间万物,亦是如此。因果相承,天道轮回。”

    言宸逸心中的一把锁忽然被打开了,一下子豁然开朗,笑了起来:“你倒是洒脱啊。”

    阮然诺见他释然便放心了:“修道之人,本就应看淡一切,胜也从容,败也从容。”

    言宸逸大笑:“哈哈哈哈好一个胜败从容,宸逸受教了。”

    少年眉目灿若星辰,熠熠生辉,身上的阴霾散去,剩下的是光风霁月。

    “小诺为何取了‘辞远’二字?”

    “因为我是道家子弟嘛,寻仙问道虽不是我心之所向,却也觉得洒脱。”

    “那小诺的心之所向是什么?”

    “天下。我想要这天下太平,四海升平。所以,因为你那一句‘为生民立命’我才会心甘情愿做哥哥的谋士。”然诺认真地道,“你呢?”

    言宸逸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我也想要天下。不过,与我而言,小诺并非谋士,而是并肩作战的朋友。我与小诺倒真是投缘,人生难得几知己啊。”

    “嗯嗯,我见哥哥第一面就有一种熟悉感。”然诺兴奋地点头。

    人生那么几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来去匆匆,若能遇得一二知己,自然是再好不过。

    熟悉感吗……?

    言宸逸问自己,确实,他见然诺的第一面也有这种感觉:“嗯……小诺明日可有什么打算?”

    “去梅花山看看。哥哥那边的事情处理地如何了?”

    “金陵城近日凭空出了一个红衣仙,据说红衣仙死前是个将军,死后福缘深厚,得以成仙,特来守护一方百姓,有求必应。

    “这消(谣)息(言)传的有模有样,神乎其神,但又据说有人试着去求红衣仙保佑自己避开一直纠缠他的恶鬼,没想到居然灵验了。

    “红衣仙的传说更加神乎其神了,百姓们自发地为红衣仙盖了座庙,现在建着呢。

    “太守那边……呵,只搜到了为数不多的火药,太守早在一个月前就跑了,还是来晚一步。

    至于那些惨死的,本就不是什么手脚干净的人,家人也都安抚好了。”

    阮然诺听的目瞪口呆,一是惊讶言宸逸他们胡扯的本事堪比师父,二是惊讶他们超高的效率,三是惊讶羽衣人这么快就进入了状态。

    “宸逸哥哥不去追金陵太守吗?”

    “我派人去追了。”

    “嗯。”

    “外面风凉,小诺你虽然伤好了,但也不能大意,去歇息吧。”

    “嗯,哥哥也早些休息。”然诺关上了窗户。

    风随心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朦胧间看到言宸逸站在窗户边,问道:“大半夜的看啥呢。”

    “看星星。”言宸逸头也不回地答道。

    “哪里有星星?”风随心支撑着眼皮从言宸逸身侧的窗户缝里看了黑漆漆的夜空,感到莫名其妙。

    “心里。”

    风随心听不懂这话,顶不住眼皮打架,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很多年以后,风随心才明白,其实,阮然诺才是言宸逸心里那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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