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顿住了身形，看向门口站着的人，眉眼中突然染了笑意。
“回来了。”
像她平时下学一般，笑着说一声“你回来了。”，然后让她洗手去吃饭。
可是今天的他没有说让她去洗手。
阿满愤懑看着他，眼睛红肿，看来之前已经哭过了。
司命心里一闷，快步走到她的跟前，把人圈在了怀里。
“哭什么。”
怀里的小姑娘突然挣扎起来。
“放开我！”
司命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小姑娘眼里蓄满了眼泪，嘴巴使劲瘪着。
“她说你为了五十万放弃了我的抚养权？”
司命：“……嗯。”
“你很缺钱吗？”
“嗯。”
司命不敢看着她的眼睛，垂头看着她紧握的双拳，心里堵得要命。
“不仅是缺钱，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总该成家的，带着你怎么可能有人愿意跟着我。”
他不知道怎么说出来这种话的，只知道在看见那颗眼泪掉落下来的时候，心口像是被人紧紧抓住，呼吸都有些疼痛。
“你很需要女人吗？”
司命不敢抬头，闷声嗯了一下。
“那我嫁给你好不好，你别丢下我。”
轰！
司命觉得脑袋被人打了一棒槌。
倏地抬起头来。
迎上满脸泪水的她，心口像是撞入了什么东西。
“阿满……别闹。”
“我没有闹！”
阿满上前两步，察觉到她要干什么，司命赶紧后退。
“阿满！”
第一次如此严厉训斥她，声音之大，吼得他自己耳膜都隐隐作痛。
他的小姑娘吓到了，抿着嘴看着他，眼泪不停往下落。
“阿满……”
软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无奈。
“阿满乖，回家吧，你妈妈在等着你呢。”
“我不要，她不是我妈妈，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阿满抽泣着，倔强瞪着他。
“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别丢下我好不好，我害怕。”
心口一痛，司命险些丢盔弃甲，可是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能心软。
“阿满长大了，你已经成年了……”
“成年了我就可以嫁给你了。”
阿满蛮横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不是需要老婆吗，我嫁给你。”
司命觉得嘴唇都在跟着心脏颤抖。
“阿满……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阿满闷声说着：“我不想离开你，我哪里也不想去。”
司命愣愣看着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摇了头。
“胡闹！”
“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种话。”
强行让自己表现出来几分厌恶，就这样直直望着她。
阿满心口一缩，喉咙发紧。
厌恶……
“司铭……”
司铭竟然厌恶她，对她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
好难受，好想哭。
“别哭，我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了。”
冷冰冰的话在头顶响起，阿满整个身体一颤。
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因为他不敢想象如此冰冷语气对自己说话的司铭是什么模样。
她不想让司铭厌恶。
赶紧擦干了眼泪，挤出一个微笑来。
“别生气，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
可是眼泪根本止不住。
心脏疼得难受，她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
“对不起，眼泪它不听话……”
司命心里难受，强行让自己撇过视线去。
“想吃什么，我去做。”
阿满摇头：“我不饿，我就是来看看你，现在该回去了。”
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再见，下次再来看你。”
“找到女朋友了跟我说一声，到时候一定邀请我吃饭。”
司命心口闷塞地难受，闷声嗯了一下。
他怕一张嘴就出卖了自己的情绪。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终于忍不住，扶住了胸口。
为什么这么难受，是心脏出了问题吗？
轰隆！
一阵雷声响起，司命眉心一跳。
要下雨了，小姑娘没有带伞。
想也没想，赶紧拿着伞追了出去。
刚出了门，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
追出大门口，终于看见了小姑娘的身影。
她身边站了一个男孩，给她打着伞，小心翼翼把她送进了车里。
是陆行。
贴心关上车门，绕道驾驶室的位置上，然后开着车子离开了。
司命站在雨中，伞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这样楞楞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直到消失不见了，才自嘲般笑了一声。
阿满身边有人保护了，以后用不到他了。
司命还是没有走成，因为他害怕小姑娘来看他的时候发现他不在了，会伤心。
大学要开学了，小姑娘要去报道。
司命算着日子，悄悄跟了过去。
开始大学生活了，以前的同学和朋友都不在身边，不知道小姑娘习不习惯。
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因为在她的身边，他看见了陆行。
从报道到进宿舍整理，都是陆行在帮她。
小姑娘像个好奇的猴子，一会跑去看人家宿舍，一会儿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
陆行很耐心，帮她床铺整理好，又去给她打了一壶热水，就连行李都帮她整理好了。
同宿舍的女同学夸阿满的男朋友真好，他也只是淡淡笑笑，并不跟她们多交涉。
司命隐身在一旁看着，从头看到尾，看着整齐的床铺，心里才意识到，他的位置被人替代了。
小姑娘再也不需要他了。
“陆行陆行，快点过来，我们班导员是个大美女。”
阿满从外面跑了进来，然后拉着他的手跑开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司命没有追上去。
接下来是一个月的军训，小姑娘虽然很累，但是依旧每天给他打个电话，跟他说着学校里的趣事。
再后来，学业好像忙了，电话从每天一通变成了一星期一通，有时候他打过去还是关机。
算了算时间，已经将近半年没有见到小姑娘了。
司命已经决定要离开了，打算去见她最后一面。
正想出门，没想到小姑娘找上门来了。
“司铭，看我带谁来了。”
一进门小姑娘咋呼的声音传了过来。
司命看着跟在她身后进来的陆行，眉心一蹙。
小姑娘却已经拉着他到了跟前。
“跟你介绍，这就是我经常跟你说起的司铭。”
“这位呢，就是我的……”
“你好。”
司命打断了她要介绍的话，朝着陆行伸出了手。
不知道为什么，十分是不想听到“男朋友”三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陆行年纪很小，但是很沉稳，温和一笑，握住了他的手。
“你好叔叔，我叫陆行。”
叔叔？
司命怔了一瞬，随即无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