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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骑驴找马

    辛母自己想了一通,忽然又觉得自己有心谈心,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看着自己的儿子日子一日好过一日,她其实能把辛程拉扯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不止一次在人生特别痛苦的时候,想过要放弃,可是还是在最后关头努力一把,想要再撑一撑。

    但是在特别难过的时候,她就会觉得,也有那么多把襁褓之中的婴儿丢下就撒手人寰的,她这样子离去,是不是也不能算太不负责任?

    辛程被辛母的眼神看的浑身发烫又一阵阵发寒,他从来没想过要把这件事暴露在辛母面前。

    倒不是在想辛母能不能接受,或者身体能不能撑得住,而是辛程也要脸啊!

    这几年,单是同学背后的议论和指指点点,都让他日渐背上心理包袱,如果自己至亲的人,再知道这件事,辛程觉得偌大的世界,他好像再也看不到阳光,再也不能堂堂正正地活着了一样。

    他一次又一次地催眠自己,这只是暂时的,等他等到了机会,有了好工作,他就去过正常的生活,用体面来结束这几年的晦暗阴冷,他把这称之为,骑驴找马。

    甚至于今天在街头把阮莞丢下的时候,辛程都还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这和以往每一次吵架一样,等阮莞忍不住了,自然会带着礼物过来寻他,然后说大把不要钱的好话,哄他回心转意。

    而辛程,只用板着脸运动运动,就能让阮莞欲仙欲死,忘掉所有不快,从新开始。

    可是,这一次,为什么不一样了呢?

    辛程恨阮莞,第一次这么恨,而且一旦恨起来,好像就不能再原谅。

    阮莞轻笑了下,捂着嘴的样子,看着假的难受。

    “伯母,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辛程没有告诉您吗?您还不知道我吧?我可不是辛程的同事,我这几年,一直和辛程在一起,我很照顾他......”

    阮莞说话的声音,虽然不算太大,但是保证了方圆至少十米之内都能听到。

    阮莞刚刚就决定要给辛程一点教训,这才哪儿到哪儿。

    她还能拿着大喇叭在辛程和辛母居住的小区里来回广播一下,让他们母子俩在那一片都抬不起头。

    一个小白脸,只有阮莞给他脸,才有脸。

    阮莞要是不给,他就什么都没有。

    这才是所谓的金主的权利,而这也是辛程该尽的义务。

    阮莞今天在来的路上,就觉得真是哔了狗了,她就算是雇个人干活,也得有条件有标准的,还敢给她摆脸色?

    要是活干不好,雇主会给钱?

    这不都是明明白白的商业规则,怎么到了辛程这儿,就不好使了?

    阮莞把这一切都归结为她太给辛程脸了,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下一下,以后就老实了。

    阮莞原本是想把话说的婉转一点儿,奈何辛母人家听不懂啊!

    既然听不懂,那阮莞就动动嘴皮子,再给辛母解释一下呗。

    看辛程一下子就变得瘫软无力,像是被抽调了灵魂一般,阮莞又觉得解气又觉得心疼。

    不过心疼只是一瞬间,她最爱的,当然还是她自己。

    辛程今天让她不快乐,自然也要感受一下痛苦。

    此时,辛母隔壁病床的女人正在房间里小范围地活动,竟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年头,大家都不傻,就算是一时半会想不清楚,阮莞把话说成这样,还有什么不懂的。

    隔壁床的女人脸上露出震惊、鄙夷又隐隐可惜的神色,忽然就回到床上坐着,也不走动了,不知不觉还摸出了手机,开始按了起来。

    辛母觉得耳朵嗡嗡地响,像是一瞬间失聪了,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的脑子一会儿正常一会儿混乱,像是被人强行撕扯开,痛的要死。

    这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在她面前说,她和辛程在一起了?还有那个照顾,什么意思?

    辛母焦急地想要看辛程,可是她的眼前像是有无数个电影屏幕在闪,她看不清屏幕上闪的是什么,只觉得那些屏幕似乎都在一瞬间黑了下来,连光都没有一束。

    她抓在门框上的手指更加用力,本就泛白的指甲插在门框里,被带出来的门搅得生疼,像是也感觉不到,拼命地朝着辛程所在的方向看去,还抖着声音问:“辛程,你在哪儿?她到底是谁?你给我说清楚!”

    辛程的脸上浮现着痛苦、慌张和无措,他一眼都不想再看阮莞。

    他在此之前,从来没想过阮莞会这么对他,而当阮莞真的这么对他之后,他的心里,再对阮莞没有一丝情谊。

    所谓的仇人,就是这样,余生都不愿再有一丝一缕的联系。

    辛程艰难地挪动步子,想要走到辛母身边,扶她回房。

    可是辛程还没走到,辛母就双眼一番,直直地朝后面倒去。

    辛程忘了动作,呆站在原地,看着辛母晕倒。

    事实上,这是辛程第一次看到有人晕倒在他面前,没有电视上那种视觉效果,也没有慢镜头,这比树叶飘落要快多了,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辛母倒地之后,双手紧紧蜷缩着,头也歪到了一边,脖子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在阮莞的方向看来,就像是脖子断了一样。

    辛母的嘴剧烈地歪向一边,还不断有白色的液体冒出来,和刚刚还病恹恹的样子比起来,就像是被一种看不见的鬼附身了,实在是恐怖。

    阮莞捂住嘴,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她可不承认这是她干的。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不会讹上她吧?

    她在此之前也大致了解过,住在这种科室的病号,说白了就是个无底洞,有多少钱都不够往里投的。

    联想到这些年辛程从她这里拿的钱,都源源不断进了这里,阮莞就觉得这冤大头不能再做了!

    凭什么她还没享受,就让一个没照顾她一天的老妈子享受她的钱?

    阮莞一阵风地跑出去,那双影响她发挥的高跟鞋,此时穿着也顺脚起来,跑的不要太快。

    在场的人,都没空顾及阮莞了,辛程短暂的呆滞之后,快速扑到辛母面前,大声叫着:“妈,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隔壁床的女人也不发信息了,扔下手机,就按下床头的呼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