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着小哥哥的方向叫了好几遍，声音一遍比一遍大，余光还不停瞄着小哥哥，想要看看小哥哥的表情变化。
只可惜，小哥哥侧着头，正看着店铺里的女孩，闻言回头看了阮莞一眼，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从店铺里出来的女孩子牢牢挽住了手臂。
女孩瞪了阮莞一眼，张嘴就说道：“老公，别过去，现在这种骗钱的人太多了，咱们刚刚进来的时候，她的声音还不是这样的！”
女孩子挺漂亮的，最主要的是年轻，她的脸上有着阮莞永远也不可能再有的细嫩的皮肤！
阮莞心里咒骂，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伶牙俐齿吗？一点儿都没有同情心吗？
像这样的坏女孩，怎么配得上长得这么俊俏的小哥哥？
所谓的小哥哥，看着阮莞的时候，没有什么面部表情，可是看到女孩的时候，立即变得眉开眼笑的，转变之快，令人咂舌。
小哥哥不再看阮莞，而是嘟囔一句：“要不要打一二零求助？”
女孩：“不用吧，她自己都能求助，需要打一二零，自己也会打啊。”
小哥哥点点头，宠溺地看了女孩子一眼，还摸了摸她的头，觉得他的姑娘真是聪明。
阮莞觉得真是见鬼了，现在的社会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该有的同情心呢？上学的时候，老师都不教的吗？
不过，有了女孩和小哥哥的对话，路过的人，似乎都觉得有几分道理，大家只是看看阮莞，更没有人过来帮她什么。
阮莞气的脸色都绿了，还想再交换几声，可是看着周围实在是没什么好货色，只得自己忍着痛爬了起来，自认倒霉吧。
阮莞走在路上，凭着她自己的经验，她可以断定，骨头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活动都不受影响，那应该休息休息就好了。
可是一想到今天辛程的表现，阮莞的眼神就似乎要杀人一般，身上也气的抖了起来。
她今天为辛程做了那么多破例的事情，竟然到最后也没留住他的心，还真以为她阮莞是好欺负的？
阮莞冷笑一声，在宽阔的大马路上，做了一个决定。
华市的人民医院，虽然不是当地最好的医院，但是好歹也是三甲医院，辛程把母亲送到这里，每天都觉得像是烧钱一样。
她的母亲已经是癌症晚期了，发现的时间比较晚，已经失去了手术的机会，只能选择保守治疗。
接连的治疗，不仅耗光了他们所剩不多的家底，连辛母的身体也拖垮了。
现在辛母躺在病床上，连起床活动都很困难了。
她的身体瘦的厉害，说是皮包骨头也不为过。
辛程每天早上和中午给辛母送饭，晚上的时候，一般会让病友给辛母捎上一份，因为辛程晚上都去饭店工作，所以一般晚上都不来。
今天可能是辛程受到的刺激太大，他忽然有些想要去看辛母。
他被饭店赶出来之后，还一直没有和辛母讲，辛程觉得也是时候和辛母说上一声了。
回到家，做了简单的粥，又装了一点咸菜，这就是辛母的晚餐了。
在辛母住院之前，辛程根本也谈不上什么厨艺，他虽然每天都给辛母送饭，但是大多也都是白粥、咸菜，或者煮的稀烂的面条。
好在辛母并不怎么挑剔，她是受惯了苦的女人，有的吃就不错了，而且现在这光景，她其实也吃不下，嘴巴苦的厉害，顶多就是看着辛程的面上，敷衍咽下几口。
有时候吃的不对，还要吐出来。
辛程把今天买的衣服换下来，挂在缺了一扇柜门的柜子里时，静静驻足了好久。
他今天的心情就像是坐了云霄飞车，有壮志凌云的时候，也有跌落谷底的时候。
而现在，辛程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个什么感受，又痛又麻又无助又彷徨，辛程觉得人生那点儿失意，似乎都被他赶上了。
他有些自嘲地想着，幸亏现在辛母不在家，要不然他这西装穿回来，肯定又要被辛母问东问西了。
辛母对他寄予厚望，虽然不说能出人头地吧，但是辛母一直念叨着希望辛程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站稳脚，能过得踏实富足，不再像她们这些年一样，捉襟见肘，吃最便宜的菜，买最便宜的衣服。
只可惜，辛程一次次让她失望了。
大学毕业之后，辛程一直没找到像样的工作，辛母逐渐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她白着一张脸质问辛程，但是辛程哭着喊着不承认，说是有人嫉妒他，污蔑他。
辛母到底是个母亲，她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可是看着辛程日复一日地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辛母的眼中越来越灰暗。
有时候，辛母也会像盯贼一样盯着辛程，想要看看他不在家的夜晚，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是去工作了，想要看看辛程带回来的衣服，是不是都是符合他的收入水平。
辛母甚至为此打过骂过辛程，他们母子的关系也在这几年中逐步恶化，但是辛母终究还是没对辛程死心，她相信她的儿子，总有发光发热的一天。
辛程知道辛母的想法，但是他很无力，之前他觉得他总有一天会穿着光鲜、谈吐不凡地站在辛母面前，像辛母想象中那样，让她开心地笑上一次。
可是现在，辛程越来越迷茫，这样的想法，他自己都越来越不敢想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医院，辛程调整了一下情绪，准备好好陪陪辛母。
辛母住的是普通病房，里面一共三张病床，如果是陪护的话，要么就自己带一个，或者租一个躺椅，要么就随便在地上铺点东西，将就一下，条件还是很有限的。
在辛母病重的时候，辛程整夜整夜就坐在病房外面的几个等候椅上，困了就抽颗烟，幻想着他某一天一定要如何如何。
病房里的病人，基本上都认识辛程了。
看到辛程来，有热心的立即喊辛母：“姐，你儿子来了，你醒醒！”
辛程看了一眼，辛母面朝里睡着了，背影看着薄薄的，可怜的厉害。
隔壁床的喊了几声，辛母才动了一下，缓缓回头，看见辛程，想要笑一下，不过咧了咧嘴，只是撇了下发白干裂的嘴唇。
辛母又想了下，才说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