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自然不知道,在道旁有一大一小两个女子正愤声谴责他,其中一个还是刚刚被诏封为“长乐郡公主”的李丽质。
他骑马巡视了半条街道,注意到一个不该出现的现象。
街道两旁停着不少大车,还有不少大型马车从远处西边市门驶进来。
西市内共有220个行业,商铺林立,汇聚来自各地的货物,有很多大型的货运马车并不奇怪。问题是,这些马车太大了!
单单看那些货运马车的车轮,比后面由八匹健马拉着的水龙车的车轮还要大上一圈!
这就过分了!
唐律规定,进入西市的马车,车轮直径须在“三尺五至四尺(117-133cm)”之间。并在西市四方八个市门下,安装了“限轨”,在规定轮径范围之外的马车,无法驶入。
这种“限制轮径”的规定,可以避免人乘坐的马车进入西市,造成交通堵塞;亦可以阻止体型过大、载重量大的马车,运输如床弩、兵器甲胄等违禁品进入西市。
另一方面,限制马车载重,对市内道路也是一种保护。
(这里说下:马车是人乘还是载货;货箱大小和载重量,与车轮大小都有对应。就像现代对汽车制造有各种规定一样。)
“最强武侯系统”奖励的水龙车制造图纸上,标注“车轮半径为两尺”,即水龙车车轮直径为四尺(133cm),恰好卡在上限。
而那些货运马车的车轮,都比水龙车的车轮大,显然轮径超过四尺!
但它们都堂而皇之地驶进西市。
简直是目无法纪!
“去前面市门。”
司辰面沉如水,双腿一夹马腹,催马独自向高大的市门奔去。
他要看看市门下的“限轨”还在不在,怎么会让这些大型马车驶进了市内。
一旁的赵信立刻对后面大喊一声:“旅帅有令,去西市门!”
浩浩荡荡的百人队伍,加快速度,轰隆隆追着司辰向西门走去。
同行的西市令柳文才,与几位下属对视一眼,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面色忧急地催马跟上。
“咦!姑姑,他们怎么突然都往西市门跑啊?”
小长乐瞪着好奇的眼睛,蹙起好看的细眉,问道。
青衣女子抬眼望着奔行中的仪队,也是不解:“我们跟上去看看。”
且看看这个新上任的武侯卫旅帅,又要玩什么花样!
她拉着八岁的长乐公主李丽质,跟着道旁的百姓,向西市门走去。
十几名乔装骁卫,护在二女左近,也赶紧跟了上去。
……
司辰催马赶到西市门下,下马一看,果然,市门下的“限轨”被拆掉了!
“柳市令何在?”
司辰对着赶上来的百人队伍喝道。
“下官在……下官在此!”
西市市令柳文才,一个身形干瘦的中年男子,穿着深绿色从八品官袍,从马上颤颤惊惊下来。秋冬季节穿的衣服厚,他费力地跑几步路到司辰面前,已经是气喘吁吁。
“不知旅帅叫住下官,有何吩咐?”
司辰和他虽都是从八品官职,但司辰是武官,且辖制西市,所以柳文才称“下官”也是应当。
“我来问你,这门下的限轨,哪里去了?”
司辰指着市门之下的地面,声音冷冽地问道。
“这……这……”柳市令低着头,用宽大的袍袖再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咬牙道,“它们……被压坏了,下官差人取下,送去修理了。”
此时,看热闹的西市商人和一些百姓也都聚到道旁。听了柳市令的话,不少人顿时发出嘘声。
“哦?”
司辰冷笑一声,淡淡问道:“何时坏的,几时能修好?”
这他妈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有问题。
柳市令睁着忧愁的小眼神,无奈答道:“昨日坏的,明日就能修好装上。”
“这么巧!我一来,限轨就坏了,导致有这么多超规货车进入市内。”司辰拿着马鞭,逐一指向停在道旁的几辆大型马车,不咸不淡地道,“其他几门的限轨,都还是好的吧?”
“好的,都是好的!”
柳市令想也没想,忙不迭地答道。
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市令,管理西市的行政工作,哪里承受的住司辰强势冷冽的气势。
“大富、赵信,你们两人骑快马,去另外七个门看看。限轨是不是像柳市令说的那样,都是好——的——!”
最后两个字,司辰特意拉了长音,冷眼盯着低下头的西市令柳文才。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今天就要烧这第一把火,震慑西市原有的官员队伍。包括随行的百名武侯,司辰现在都不信任,所以他只叫孙大富和赵信两人去查看另外七门。
孙、赵两人应了一声“诺”,掉转马头,分别向南、北驰去。
柳文才慌了,额头上的汗像雨一样往下滴,颤着声音道:“旅帅,下官记糊涂了。另外七门的‘限轨’,也被下官差人一起拆下,都送去检修了。”
“哦,你这记性可以啊!”司辰讥笑道,“前一刻还说‘都是好的’,我这刚派人去核查,你就记起把它们都拆掉送修了。”
“你当‘限轨’是你家床板吗,想拆就拆?”
围观的西市商人显然都知道内情,见司辰如此不客气地怼西市令,顿时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