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同意地点点头,改口道:“你爹娘真有钱啊……”
李崇渊:“……”随便吧。
李崇渊的府邸里,多是当初看他长大的老管家,看到自己的小主人居然带了个女子回来,历经世事的老管家,无论怎么控制,脸上都不由露出惊诧的神情。
不过不愧是见惯了风雨的老管家,无论内心是怎么的波涛汹涌,在片刻之后,都能变成温和如玉的笑容,温声问道:“少爷,这位是……”
这问题还真把李崇渊给问住了,他心中有无数个答案,却被浮梦提前转出一句话:“我是李将军在醍醐城的朋友,我叫浮梦。”笑容大方得体,无懈可击。
老管家微微一愣,似又被浮梦的笑容感染,也微笑起来:“哦,那浮梦姑娘你叫我李叔便好。”
浮梦这才想起,李崇渊提起过的李叔,仔细打量,倒也不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是个过了不惑年纪,相貌生得老实忠厚,可是一双手却满是茧,一看便是武将出身。按年纪推算,倒也恰是李崇渊父辈的年纪,叫一声叔叔并不算违和。
虽然这里的谁和浮梦比起来,年纪都小。不过浮梦还是从善如流道:“李叔好!”
李叔还想多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李崇渊提醒道:“李叔,你先带浮梦去客房吧。”
李叔这才惊觉,这怎么说也是李崇渊的客人,还是应该以礼相待,忙侧身把浮梦请了进去:“浮梦姑娘这边请,我带您去看看您的房间。”
浮梦向前走了两步,留着李叔在身后对着李崇渊小声道:“你写书信说要带朋友回来,却又没说明白是个姑娘。”
李崇渊神色不解:“有何区别?”
李叔的神色颇是无奈:“这区别可大了去了!唉,一时半会也和你说不清楚。待会我再派人重新整理一下房间。”
李崇渊还是不太明白,不过他倒是很信任李叔,只是点点头:“哦。随你安排。”
不过很快,李崇渊就明白李叔这是什么意思了。浮梦的这件客房一推门,就能看到弓箭刀枪,旁边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兵法,在正中居然还放着一个行兵沙盘。
浮梦:“……”
李崇渊:“……”
李叔略显尴尬道:“少爷写信来说是边关好友,所以我还以为是哪位将军,这布置的就就有些……还请浮梦姑娘不要介意。待会我就派人重新收拾收拾。”
浮梦原本还想说辛苦了,但是看到这番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李叔,你真不愧是木……李将军的管家,真有意思!”
浮梦笑得开怀,眼中丝毫不见有半分嫌隙,足见真心。李叔原本是真怕怠慢了浮梦,如今见她这般不计较,不由也笑道:“谁让少爷没写清楚呢。”
李崇渊认错倒是认得顺畅:“都是我的错。”
浮梦也瞧出了他们俩主仆情深,歪着头看着李崇渊,只笑不说话。
李崇渊拍了拍浮梦的头,温柔道:“旅途劳顿,你先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就让喜鹊去找李叔。”
喜鹊在一旁低眉顺眼地点点头,倒是十分乖巧。方笔砚一行人到了京城,自然有自己的落脚地,浮梦只带了喜鹊一人在身旁。这也是因为李府的女眷不多,李崇渊担心再给浮梦安排几个丫头,她也会觉得不自在。
李叔忙道:“对对对,浮梦姑娘先休息。我待会再安排几个丫头过来伺候着。”浮梦还没来得及拒绝,李崇渊便开口道:“不用多,来两个人传话就够了。她也不喜欢人多。”
李叔见李崇渊这番安排,浮梦也不反驳,当是他们俩商量好的,便也点头:“好。”
主仆二人一块离去,一旁的喜鹊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哎呀,吓死我了。”
浮梦一脸嬉笑:“哟,这世间还有什么是能吓着我们家喜鹊大人的呀!”
喜鹊凑到浮梦身旁,小声道:“小姐,你不知道,那个李管家分明就是个练家子的!这可是将军府的管家啊,瞧那一手的老茧,武功一定很高!”
浮梦自然知道,故意道:“那我们的喜鹊大人打得过他吗?”
喜鹊认真地想了想:“打应该是打不过的。不过……小姐,你要是做错了什么事,我可以带着你跑。那李管家一看就是练的重功夫,轻功应该还比不上我……”浮梦听着喜鹊的话,觉得,喜鹊真不愧是跟着自己久了,颇有自己的习性。也不知道等分别那天,方笔砚把这丫头收回去的时候,会不会哀叹近墨者黑。
浮梦一边听着喜鹊的话,一边胡思乱想着。
喜鹊感到了浮梦的跑神,忙问:“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浮梦笑道:“我能有什么不舒服。我是在想,你说了这么久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这好歹也是将军府,备的茶一定不错。”
喜鹊却还是觉出了浮梦的异样,认真道:“小姐,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啊?”
浮梦叹息了一声,倒在床上,幽幽道:“寄人篱下,恐怕日子不好过啊。前路漫漫,闲人多多,事儿麻烦,哎,真是愁啊……”
喜鹊一脸茫然:“……嗯?”怎么浮梦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懂呢?
而李崇渊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没拉德季李叔却一把把李崇渊拦住。
李崇渊压了压自己皱起的眉心道:“李叔,我累了,你有事能不能明儿说?”
“累?习武之人,这点路能把你累着?找借口也不找个靠谱的。”李叔嘴角勾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进城门,特意在城外多呆了一天。你是为了等这浮梦姑娘吧。”
李崇渊看向李叔道:“唐一行说的?”
李叔笑道:“还得用得着一行跟我说?你东西送来了,人却没回来,猜也能猜到。这浮梦姑娘长得真好看,笑起来看着人暖暖的,一看就是有福之人。性格也不错,难得还有和你能说得上话的姑娘。哎,你刚看她那眼神,怎么说来着,哦,对,温柔如水!”
李崇渊点点头:“嗯。”
李叔无奈道:“你怎么又嗯了?我问你话呢?”以前还是跟着他到处跑的小少爷,如今比他还要高半个头了,若不是仗着自己的年纪,李叔都觉得自己这气势也要输李崇渊一大截了。
李崇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奈何人就是比你辈分大。李崇渊认命地看着李叔,只得老实道:“你想问什么?”
李叔对着浮梦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崇渊明白李叔的意思,他有千百种方法安顿浮梦,无论是安排在寻宝斋,驿站,或者是李家任何一处房产,哪怕是最好的客栈,都不会委屈浮梦,可是李崇渊却执意将浮梦带回了家。
这若是寻常人家,别人是不会多说一句话,南朝本就民风开放,这又是你情我愿的事,说什么都是多嚼口舌。
可是这是官宦人家。
李叔认真道:“你若是恰好请了个朋友来小住,这朋友又恰好是个姑娘,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李崇渊道:“不是。”
李叔一时没明白:“什么不是?”
李崇渊看着李叔,认真道:“我明天带她去祠堂。”
李叔听到他这话,被吓得目瞪口呆:“你再说一次?要带她去哪?”
李崇渊一字一顿重复道:“我说,明天我要带她去祠堂,告诉爹娘,他们一直希望的儿媳妇,我给他们带来了。”
李叔呆愣地看着他道:“少爷,你,没开玩笑?”
李崇渊神色严肃道:“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李叔把李崇渊的话好不容易消化干净,一拍大腿道:“哎呀!你早说是少夫人啊!你看你什么都不说!这不是怠慢人家了吗!我,我待会命人把房间重新整理下,还得多买点东西,女孩子家家用的什么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都要备上不少!对了,还有梳妆镜,首饰盒,还有……”李崇渊一把拉住乱得如同热锅蚂蚁一样乱转的李叔,道:“李叔,你冷静点!”
李叔喜得嘴角笑容都压不住了:“木头开花啊!这你让我怎么冷静!你不知道,当年老爷还在的时候就和我说,最怕就是你想不开终身不娶,这样你们李家可就要断后了!”
李崇渊:“……”改天一定要介绍李叔和姜锦堂认识,这俩人说话都一个味的。不过要是知道了浮梦的身份,李叔估计也还得继续担忧。毕竟这李家可能真的要断后也不一定……食梦貘和人在一起,未必真的生得出来不是……
李崇渊道:“还没有明媒正娶。”现在还不到时候。
李叔大惊失色:“你还没给人家一个名分!你这,你这怎么能这么对别人!”
得,高兴得都忘了本了。
李崇渊无奈地压了压眉心,耐着性子道:“太后还不知道,皇上还没有赐婚。”李崇渊的婚事又不是把人带回家,拜堂成亲就算成了。
李叔一拍脑袋,太高兴了,还真把这茬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