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揉了揉眼睛，小小声说：“我不是小丫头。”
南新柔温柔地摸了摸浮梦的脸，把她眼角的泪痕拭去，轻声道：“无论你长多大，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师弟。”
浮梦嘟着嘴：“你又不是我娘。”
南新柔笑着点头：“嗯，但是我是你师姐！”
浮梦听到这话，总算笑了起来。
浮梦想问问南新柔，北凌霄有没有转世，转世之后南新柔有没有去找他。可是这本就是一件伤心事，人与妖之间永恒跟着一条名为“时间”的鸿沟。
南新柔见浮梦欲言又止的模样，笑得温柔：“其实你凌霄师兄也在这啊。”
浮梦呆呆道：“啊？”
南新柔道：“就是那位方二掌柜，就是你凌霄师兄的转世。他虽然已多次轮回转世，早没了当初的记忆，不过他同我说起你，还是和当年一样，说见你就像是故交相见。好多年前，凌霄向我介绍你的时候，也是这般，说你需要照顾的小师弟。”
浮梦难以置信：“啊？”
南新柔见她这般茫然，不由捂住了嘴轻笑出声：“你啊，难道你就没觉得和方二掌柜分外聊得来？”
浮梦呆愣点头：“有啊。”
南新柔道：“这便是前世缘分未尽，今世重逢了。”
浮梦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她同方笔砚确实相谈甚欢，可是当年凌霄师兄在浮梦的心中，才是门派中的半个师父，督促她念书，练功，被罚。但是细细一想，当年凌霄师兄虽然面子上处处护着她，如今方笔砚也是处处为她着想，这样看来，倒也算不上是全然陌生。而且虽然隔了这么多世，那终究是她的师兄啊，想想又觉得很开心。
浮梦的思绪千转百回，最终却只是问了一句：“那新柔师姐，你告诉方二掌柜这些事了吗？”
南新柔摇摇头：“我都说了轮回多世了，我与他缘分早尽了，这些陈年旧事便是你我之间的小秘密了。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哦！”南新柔这般说着，还对着浮梦做了个“嘘”的手势，脸上笑得神秘且释然。
浮梦不自觉地点头：“我保证不说！”
南新柔故作嘉奖道：“嗯啊，这才是我听话的小师弟。说起来，当年那些事之后，你偷偷来看过我们几次吧。”
浮梦讶异道：“师姐你都知道啊？”
南新柔笑道：“你那点功夫，我和你凌霄师兄自然清楚，再说了，你藏得也不好，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看着我们，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再说了，你后来不也放了些小礼物在旁边，那些我都有好好收着。”
浮梦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小声道：“你们喜欢就好。那，那当初你们怎么不叫我呀。”
南新柔似是怀念道：“当时我妖力并未全部恢复，也听说了你的事，若我认出你，怕你会有别麻烦，所以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浮梦理解地点点头：“那师姐你现在怎么成鸟族之王了？你父王呢？难道……”
南新柔笑道：“当年你把我爹他们气成那样，他都没出事，现在身体也好着呢。他年纪大了，凡事也想得开，便把王位给我，自己游山玩水去了。偶尔还会给我寄信来。”南新柔小声道，“写信的习惯还是以前的。”
浮梦又想起鸟族之王那文笔，文绉绉的，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浮梦又问道：“我那时候见师姐你还有个女儿，后来呢？”
南新柔似是怀念道：“她是半人半妖，若是好好修炼，也能如妖一般长寿。可她不乐意。她说人生短短数十年，就该尽情享受。所以我也没勉强她，由着她去了。她还陪着我爹爬过几次山，后来受不了我爹的唠叨劲，便觉得还是自己去。她活得年岁比寻常人多了一倍，却终究还是去了。她一生没有嫁人，也无一儿半女，但是活得极潇洒，我不如她。后来我把她的墓，建在了凌霄师兄的旁边，也算是让他们父女俩做了个伴。”
浮梦听着略感惊诧，她以为寻常人都向往长生不老，偏生这就是有个不喜欢的。并无贪恋，这般心境十分难得，若是真的好好修炼，怕是能成一番大事。可一想她的父母是南新柔和北凌霄，又觉得这般选择合情合理。
浮梦握着南新柔的手安慰道：“师姐你把她教导得很好。”
南新柔拍了拍浮梦的头道：“好啦，不说我了，你是不是该说说你。”
浮梦瞥开眼：“我有什么好说的。吃饭睡觉练功……在哪不都这样。”
南新柔笑道：“你的经历恐怕要丰富多彩得多，不过我可不想问这个，你就说说，跟着你一起来的那位李将军。”
浮梦似是被噎了一下：“你是不是听姜糖那个家伙说了什么？”
“姜糖”南新柔先是愣了一下，忽然又明白过来，顿时笑得前俯后仰，“你管狐族之王叫姜糖？天呐，你这是哪来的胆子！”
浮梦嘟着嘴道：“都叫了这么多年了，他也没生气啊。”
南新柔笑个不停：“他们原本还同我说你与狐族之王走得近，我还不信，想着你一个小妖哪来的胆子。今日一见，竟是真的。”
浮梦瘪了瘪嘴道：“师姐，别笑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南新柔好不容易止住笑，这才道，“那就来说说你和李将军？”
“我和他……”话到嘴边，浮梦又停了片刻，才道，“大概就如你和凌霄师兄一样的关系吧。”
南新柔正色道：“你想好了？”
浮梦点点头：“想好了。”
南新柔看了浮梦半晌，终是叹了口气，站起身，轻轻抱住了浮梦道：“想好了就好。很多话我想别人也都同你说过了。作为过来人，师姐只要确定你不后悔就好。”
浮梦靠在南新柔的身上，小声说：“我不会后悔的。”
俩人又安静地一会，南新柔这才放开浮梦道：“时间不早了，你今天经历了不少事，待会吃了饭早点休息。”
浮梦着急道：“师姐，你这就要走吗？”
南新柔用手刮了刮浮梦的鼻子道：“我还会待上几天，茗轩城还有不少事需要我处理。”
浮梦又开心起来：“那你还能做点心给我吃嘛！”
南新柔嗔怪道：“这一盒你都还没吃完呢，又惦记上其他的啦！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浮梦摇了摇南新柔的手，撒娇道：“谢谢师姐！师姐最好了！”
南新柔笑着摇摇头：“真是没长大。”南新柔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要往外走，想了想，还是对浮梦道：“白飞书想要见你一面，你要不要见？”
浮梦想了想，点点头：“嗯，好。”有些事总要解决，留着过夜，容易发霉。
南新柔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那我去安排一下。到时候派人来接你。”
浮梦笑得乖巧：“好。麻烦师姐了。”
南新柔又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浮梦等南新柔走了，不慌不忙地又吃了几块点心，喝了两杯茶，这才扬声道：“你们进来吧。”
房门被迫不及待地推开，浮梦看着一脸兴奋的唐一行、面无表情的李崇渊，还有一看心情就不太好的姜锦堂。不知道为何，浮梦又想叹气了。
唐一行一眼就看到了一盒子的点心，两眼都放了光：“浮梦，这些点心我都没见过，我能尝一尝吗？”
浮梦无奈道：“难道我不让你尝你就不会偷偷拿嘛。给给给，你随便挑。”
唐一行脚步轻快，眨眼之间就到了点心盒旁边，拿起一块小鸟形状的点心左看右看爱不释手：“这点心做得可真精致！闻着也香！”
浮梦得意道：“那是，这可是我师姐做的。你们在门外等了多久啊？”姜锦堂脸色都这么臭了，多半是一直在外面等着。
唐一行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李将军说你要和你师姐叙旧，不能打扰，所以我们就在隔壁房间坐着。听着动静了才过来的。”唐一行举起手，对天发誓道，“我保证，我们绝对没偷听。”唐一行小心翼翼地看了姜锦堂一眼，对着浮梦小声道，“但是姜大夫要给我们继续演奏的提议被李将军给否了，所以他现在特别不高兴。”
浮梦心里忍不住想要为李崇渊的温柔树个大拇指……要是真的让姜锦堂弹琴了，恐怕她和师姐也没办法好好说话了。
姜锦堂倒是懒得说话，上前一步，一把抓起浮梦的手腕，手指扣在浮梦的脉搏上，不耐烦的神色凝重了几分。
姜锦堂过了一会道：“嗯，气息还算平稳，你这几日需要静心养神，不可乱发脾气。”
浮梦瘪瘪嘴道：“你什么时候见我乱发脾气了？”
姜锦堂冷笑一声道：“虽然我不在，不过你体内妖力波动起伏，猜也是今儿发火了吧。”说着姜锦堂又看了李崇渊一眼道：“李将军，你今儿有没有被小黑猪咬啊？”
李崇渊：“……”
浮梦不服气道：“我又不会乱咬人！不是，我又不是猪！”
姜锦堂“哦”了一声道：“嗯，还能找到我话语中的破绽，还算正常。”
浮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