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若安在那之后倒是也不放心的来过一次,可是浮梦一脸乐在其中的神情,倒是也明白过来,她这不愁吃不愁睡的,轮不着自己担心。
封若安放下心来,顺手提了两坛子酒就当是礼物送给李崇渊了。浮梦腹诽着封若安这个小气鬼居然就送两坛酒,就李崇渊莫名有种送彩礼的感觉。
不过他一转身,这两坛子酒就进了浮梦的肚子,晕乎乎地倒头就睡。
李崇渊看着肚子圆滚滚,把自己蜷成一团,睡得正香甜的浮梦,有那么一丢丢觉得,自己真的是在养猪。
李崇渊叹了口气,把喝醉了的浮梦抱回到窝里,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子,叹了句:“晚安。”
浮梦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木头,晚安。”
日子还得继续,醍醐城的居民们渐渐对那个曾经冷漠得几乎不近人情,如今却带着猪出来逛街的李将军习惯了。
这只猪有时候是趴在李崇渊的头上,有时候是蹲在李崇渊的肩上,有时候也会慢悠悠地跟在李崇渊的身后慢跑,甚至抱着李崇渊的腿上,让他带着自己走。形态各异,姿势百态,可是无论是在什么地方,李崇渊总能保持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像是早已习以为常。
大家看他这么坦然,自己也不好意思盯着看,就连整天围绕在李崇渊身边的少女们,也渐渐因为见得次数太多,而没有过多的惊喜感,好看是真好看,可是也知道没戏是真没戏,言谈之间又会转到那个窝在药炉里的白衣公子,姜锦堂。
浮梦非常满意现在的状态,她可以安安静静地休养,不用干活,想吃就吃,想睡就睡,猪,不对,貘生简直毫无遗憾。
当然对浮梦而言,最开心的还是按照惯例。
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卖糖葫芦的小贩对李崇渊的熟识程度上升了一个等级。
这小贩最开始还觉得李崇渊那张冰山脸无论如何都和自己没有半分联系,会出现,一定是自己犯了什么罪要被押进大牢。可没想到,几番熟识了之后,倒是觉得李崇渊格外平易近人。
“要这个。”
“好嘞,您拿好!”
选好要的糖葫芦,给钱,打赏,李崇渊就会把糖葫芦,一个个慢慢取下,递给那只小黑猪,看着那小黑猪一脸心满意足地抱着糖葫芦吃得正欢。它一旦吃完了一个,就会用蹄子拍一拍李崇渊,示意他再给自己一个。
卖糖葫芦的小贩只觉得这场景,诡异得近乎温柔。
小贩终于壮着胆子问李崇渊道:“李将军,你家这只猪,很喜欢吃糖葫芦?”
李崇渊转头看了蹲在自己肩上吃糖葫芦的浮梦一眼道:“嗯,很喜欢。”李崇渊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道,“她不是猪。”
小贩“哦”了一声,心道,虽然说不是猪,但是看起来就很像啊,不仅长得很像,吃东西的样子看起来就更像了,活像几辈子都没有吃饱过一样。
小贩狗腿道:“那李将军,你看你每次这么从竹签上取下来也十分费劲,不如我改日给您做一些不上竹签的,也方便您取。”
浮梦一听到这个提议,就对着小贩呲了一声。李崇渊道:“她说,不在竹签上的就不叫糖葫芦。”
小贩木然地点点头:“……也对啊。”内心咆哮,她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只猪会说话?到底是他疯了还是李崇渊疯了?
浮梦可没空管小贩内心的挣扎,她吃完了手上的糖葫芦,竖起耳朵听了听,示意一般拍了拍李崇渊。
远处的鞭炮声和人群声,李崇渊一开始就听到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好凑热闹的人,也不欲前往。可他虽然不是,但是浮梦是啊。
浮梦道:“木头,那边好热闹,我们去看看。”
李崇渊把她从肩上取下,抱在怀里:“走吧。”
糖葫芦的小贩看到这一幕更加凌乱了,刚刚李将军是和这只猪说话了吧,是说话了吧!他们俩怎么还能对话啊!每天吃我糖葫芦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糖葫芦小贩没想到自己的这番弄不明白最后化作梦境中的梦魇,最后还是被他怀疑过的这只小黑猪一吞而尽,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且说李崇渊带着浮梦来到鞭炮处,却发现这地方很是蹊跷。
这里是,点翠楼,是著名的烟花之地。
也就是俗称的青楼。
浮梦不知为何,戏谑地看了李崇渊一眼,用蹄子拍了拍他。
李崇渊当然猜到了浮梦在想什么,无奈解释道:“没来过。”
浮梦若现在是人形,一定会挑眉看着他,一脸不相信地问:“真的?”
李崇渊叹了口气道:“没空。”
浮梦一想,明白过来。是真没空,白天习武,晚上看书,生活重复得毫无波澜,不然怎么能叫木头。
不过话说回来,这勾栏之地怎么还张灯结彩,爆竹声声的,一片喜庆。以李崇渊的性子,要让他开口问这地方发生了什么喜事,有些太难为他了。
好在有好奇心的不止浮梦一人,旁边的聊天已经开始了。
他们前方一个不明情况的路人问道:“这是有什么喜事啊?”
旁边立刻就有好事的人一副哟,这你都不知道的神情:“当然是老板娘的那件喜事啊!”
路人更奇怪了:“老板娘?什么喜事啊?”
旁边的人一看:“哎,外地来的吧?”
路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是,头回来。”
旁边的人热情道:“那我来告诉你吧!这点翠楼最有名的不是什么其他的美人,也不是什么酒,最有名的就是这楼里的老板娘——翠萍!”
路人噎了一下道:“这名字,倒是,很……”
旁边的人不满道:“你可别瞧不起这名,点翠楼的老板娘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重要的是模样妩媚动人,那眼睛水汪汪的,只要她眼神这么一勾啊,人的三魂七魄都要被勾走。不知道有多少人说,这老板娘就是一活脱脱的狐狸精!”
浮梦嗤笑一声道:“胡说八道什么呢!瞧见别的女子长得好看,就说人是狐狸精?这醍醐城就一只狐狸精,还是只公的!经常被人比喻成什么出淤泥而不染,什么超凡出尘不沾尘埃的活神仙。”
李崇渊伸手,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
浮梦嘘声不再抱怨,继续听着。
路人奇道:“听起来是个奇女子啊。”
旁边的人挥手道:“这只是外表并不是传奇,这老板娘今年也就二十七八,初露锋芒却是十年前了,当时点翠楼也不过是家小青楼,可没多少名气。可是这翠萍一露面,从此无人能夺其光芒啊,多少达官贵人排着队,就为了能一亲芳泽。后来渐渐的,她有了银子,盘下了这家店,成为了老板娘。她渐渐收了一些孤苦伶仃的女子,把一身绝学传授,点翠楼的姑娘们比其他地方的贴心、温柔、多才、可人,这些都是翠萍姑娘一手调教的。”旁边的人说着,忍不住有些感慨,“一个风尘女子,这是经了多少磨难才能走到这一步。”
路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沉默了片刻道:“说得我都想见一见这位翠萍姑娘了。”
旁边的人笑着摆手道:“现在你要是还把翠萍姑娘当成普通的风尘女子是不可能见啦,她现在早就是卖艺不卖身,就连客人也是挑着见的。”
路人显然对另一件事更好奇:“既然翠萍姑娘有了这么多的客人,为何她没有换个名字?”
旁边的人道:“说来这件事也很奇怪,翠萍姑娘说,她本名就叫这个,曾经老鸨想给她改个更为文雅风尘的名字,可是翠萍姑娘却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留不住,但是父母赐予的这个名字,还是想要留下来。”
路人恍然大悟:“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
旁边的人神秘道:“今日的这喜事啊,就和翠萍姑娘的父母有关。”
路人起了好奇心:“到底是什么喜事啊?”
旁边的人笑道:“翠萍姑娘十年不曾见的父母寻来啦,说是当年走散了,现在能找到真是万幸!”
路人面露喜色:“这倒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啊!”
一个凉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有什么好的啊。当年翠萍就是被她父母卖掉的,如今还寻来,只怕是看上这个发家的女儿身上的财产了吧。”
旁边的人皱眉道:“别瞎说,虎毒还不食子呢!”
说话的人嗤笑一声,便不再言语。
人太多,前面的热闹看不见,浮梦用蹄子拍了拍李崇渊,想让他往前挤一挤。可没想到,一双手拦在了李崇渊的面前。
浮梦抬头,正是刚才那个好奇发问的路人。如今看到正面,这人弱冠年纪,长得清秀非常,眉眼弯弯,一副笑颜,只是这笑容就像天生就有,如同戴着面具。
两个字,太假。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浮梦,转而对着李崇渊笑道:“哟,李兄几日不见,性子倒是改了不少啊。”
李崇渊面不改色:“小王爷。好久不见”
“啧,你还是老样子没点尊卑感,”那人贴近李崇渊,小声道:“王兄见你连回京述职都不肯,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出事了。”
浮梦见李崇渊的眉皱了皱。片刻,李崇渊松了眉头道:“小王爷要溜出来玩,还是别找这么个借口,容易让人误会。”
那人叹了口气,退开一小步,遗憾道:“真是骗不了你。”
浮梦一脸茫然,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