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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如果能圆满

    浮梦微微皱眉道:“我看到谢家二公子的时候还在想,他果然和谢家三少爷长得很像。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谢云书病了这些时日,整个人都瘦了不少,而谢云棋却也同样瘦削成这样,若说是双子连心,我是不会信。谢云棋的梦中只出现了他一个人,没有你,我原以为是他把自己困在这个梦中,不愿回想有你在的场景。幻蛊会因人心成一个梦魇,而这个梦魇,是他的世界里不再有你。你在梦里说要带他走的那句话,并不是要带他回苗疆,而是要带他离开那个梦境吧。”

    “是。”阿桃没有否认,她握紧了茶杯,语调微冷,“他走的时候同我说,给他半年的时间,他会退掉婚约,然后回苗疆迎我过门。我信他是真心待我,可是我不信他的家人会认可。他是大家公子,远在边城,而我深处苗寨,我们之间隔着的距离又何止是想念这两个字就能道尽的。所以我在他身上中了幻蛊,半年之后若是他不回来,就会发作。我原想,我若是得不到,就毁了也好。”

    浮梦皱眉道:“可是你不忍心。”

    “是。”阿桃笑得有些凄然,“在梦里我看到他守着没有我的地方,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我们的过往,我便没法狠下心了。我原想,今天见这一面,我催动幻蛊,与他生死同归。”

    “生死同归?”浮梦倒吸一口凉气:“还好你没这么做,不然我也回不来了。”

    李崇渊闻言看向她:“回不来?”

    浮梦后怕地拍拍胸口:“梦境的入口要是没了,我也会被困在里面出不来。所以什么将死之人的梦千万不能随便进,容易把命搭进去。”

    浮梦对着阿桃语重心长道:“阿桃姑娘,人死了就什么也没了,你发发善心,别动杀念的好。”

    阿桃苦笑着摇摇头:“不会了,幻蛊我已经收回来了,他再也不会被困在梦魇里。”

    她笑着笑着却哭了起来,哭得那般伤心,众人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浮梦想起之前师父说,这世间所有的语言,都安慰不了一颗受伤的心。

    封若安知道之后,只是唏嘘了一句:都是痴人儿啊。

    几日后。

    浮梦觉得,既然是送行酒,不如直接就开在酒馆里,大家把酒言欢就好。何必大费周章要在这如意楼里摆上一桌,花这么多的冤枉钱呢。

    封若安看着自己的手,吹了口气:“我不下厨。”

    得,都是金贵的人。浮梦忍,可是也有不能忍的。

    浮梦对着对面的人不满道:“我给阿桃和阿央送行,凑你们什么热闹!”

    正在和阿央玩着小玩意的唐一行一脸无辜:“阿央请我来的。”

    姜锦堂十分坦然地喝着茶:“阿桃姑娘为了答谢我为她调理了身体,也请了我。”

    浮梦看着李崇渊,李崇渊只喝茶不说话。

    浮梦深叹了口气:“这个月的工钱都付了酒钱……”

    阿桃有些过意不去:“这一顿不如我……”

    姜锦堂拦住她:“阿桃姑娘,你别听她的,她不缺钱。”

    “哼!”浮梦瞪了姜锦堂一眼,转向阿桃道,“阿桃姑娘,这如意楼里的酒也是别有特色,可是这掌柜的滑头得紧,不肯真上好久,既然你懂酒,能不能替我们去挑挑?”

    “好。”阿桃应允,起身往外走,阿央刚要跟上,被唐一行眼疾手快地拉住,悄悄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阿央虽然不明所以,却也没当中拆台。

    阿桃出门寻了小二,想是浮梦用银两打点过了,小二一听她要去酒窖,并未拒绝,领着她到了一个房间前。

    “姑娘里面请,这里就是我们这存酒的地方。”

    阿桃心中奇怪,酒窖不该是在阴凉处吗?怎么在这?莫非是塞北存酒的方式和苗疆大不相同?

    纵然心有疑虑,阿桃还是推开了梦,往里面走去。

    门里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和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他看着阿桃,笑容温柔,他说:“阿桃,我很想你。”

    阿桃没有说话,她慢慢走上前,伸出手,轻轻环住了人,她说:“这次不是梦了吧?”

    谢云棋用力搂着她,笑着说:“嗯,不是。”

    阿桃把头埋在他的肩膀,许久之后采才用有些哽咽的声音说:“我也很想你。”

    始作俑者的浮梦如今只是喝着茶,盘算着下面是否已经有情人终成眷属,觉得这次自己做得十分巧妙,或许能积累不少功德。

    封若安笑道:“你倒是难得不去看戏。”

    “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戏台上多的是,他们有太多的话要说,我何必去凑这个热闹。”浮梦剥着橘子,满不在乎道,“我倒是没想到,谢家两位公子哥说到做到,任打任骂,却也不是有勇无谋。谁能想到自幼沉稳的少爷可以为了真爱不顾一切,谁又能想到流连青楼的风流公子哥居然也对自家生意了若指掌。这家主换了就换了呗,左右也不过都是自己的儿子。”

    谢云书推门进来,听到浮梦一番话,不由笑道:“那我是不是该谢谢浮梦姑娘的夸奖。”

    浮梦假装推辞:“谢我就不必了,喜酒记得给我一杯。”

    谢云书拱手:“那是自然。宛馨也说定要当面谢谢姑娘。”

    封若安看到这来客,颇是意外:“你怎么把谢三公子也请来了?”

    浮梦看着门外准备上菜的小二,笑道:“我可没钱请客,当然要带你们吃大户。”

    谢云书挥手示意小二进门:“浮梦姑娘帮了我不少忙,这顿当然我请。”

    阿央正在问唐一行:“一行哥哥,你那次在对付我毒虫时候洒出的粉末是什么啊?能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做的?”

    唐一行嘿嘿一笑:“那你告诉我幻蛊怎么养怎么用,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阿央不说话,似在心里盘算着这笔生意划算与否。

    浮梦想起一事,问道:“阿央,你之前为什么要给谢云书这样一个梦境,还是你姐姐的脸,怪吓人的。”

    阿央小声道:“以前阿姊可凶啦,我要是养不好蛊,或是做不好家事,她都会拿板子打我手心,最可怕的还是,她老是笑着打,所以她一笑我就害怕,总觉得看到密密麻麻的牙齿,她会咬我一口。那时候,我一梦到阿姊就是噩梦。”

    浮梦眨眨眼:“所以,那个梦境就是你的噩梦?”

    阿央不好意思点点头:“嗯,你们别告诉阿姊啊。”

    浮梦叹了口气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以后要待小孩子们好一点,不然指不定把你在梦里想象成什么样子。”

    见识过那梦境的李崇渊,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