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水眸颤动,淌着没过膝盖的雪,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第一次主动牵起他的手。
“要走,咱们一起走。”她的声音轻柔如羽。
“好。”他回握住她的手,神色坚冷如铁,原本涣散的瞳孔骤然凝聚,墨眸扫向黑毛男,黑毛男们吓得惊呼一声,连退几步。
“他中了毒,快不行了。上啊,上啊。你们都上啊。”格叫嚣着,自己却是不敢上前一步。
整整二十个族人都死光了,只有他们俩还站着,却没有一个黑毛男敢上前。
“莫,我们走。”林夕深深地看了格一眼,扶着莫缓缓离开。
她必叫他血债血偿!
格心下一慌,大喊:“都出来!”顿时,几个离开的有石氏人,大叫着从有水氏的方向跑来。
林夕一咬牙,立刻换了方向跑。
“夕。”莫刚想说话,林夕却抢先开口,“你答应过我一起走的。”莫眸光深凝,狠狠地咬下舌尖。
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绝对不会!
“你以为你们跑得了吗?”格狂笑,心中无比得意。
火山的方向是食人族,有水的方向是有石氏人。他已经把他们所有退路都堵死了,莫还中了毒,就算他们插翅也难飞!
林夕搀着跑得慢,有石氏人越来越近,她心中焦急,淌着雪的脚一歪,整个人滚进雪地里。
“夕,起来。”莫扶着她站起,唇角溢满了鲜血。
“嗖嗖!”
两人刚跑几步,一把把尖利的长茅掷而来,“夕,小心。”莫一伸胳膊,将她抱在怀中,背后也狠狠地插上了一根长茅。
剧烈地疼痛瞬间让他恢复了一些精神,把林夕抗在肩头就是一顿狂奔,“莫,往秋会的方向跑。”林夕一指远方。
莫大步向前,速度极快,转眼就拉开与有石氏人的距离。三堆黑点在雪地上迅速移动,有石氏人追着林夕,食人族追着有石氏人。
山谷地势低洼,聚积了大片大片的落雪,足有腰深。莫一步迈入其中,整个身子就倒了进去,背后的长茅,瞬间就贯穿了他的胸口,大片大片的染红了周围的雪。
“莫。莫。”林夕惊恐地按住胸口,想要把血都堵住,血却越渗出越多,浸透了她的双手。
“夕。对……对,不起。”莫颤抖地抚摸着林夕沾染血污的脸蛋,“我,我,没……”
“不,不是的。”林夕捂住他的嘴,瞪大了眼睛,“我们会没事的。对,会没事的。”
她抬起头,左顾右盼,瞄准了一个洞口拉着莫的胳膊,往那边拽。莫的身体太重了,她头一次憎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小。
“快点追,快追!”伴随着格的声音,凌乱的脚步越来越近。
林夕脸色焦急,更加奋力的拖着莫,莫顺着林夕的力气努力的蹬着腿,希望能减轻些重量。
“抓住他们!”看见林夕二人,一群人迅速逼近。
林夕一把抓起莫的长剑,双手举在身前,目光狠厉的看着众人,众人都知道那把剑厉害,一时不敢上前。
“滚出去!”林夕冷冷地道。凌厉逼人的眸子,配上沾满血污的脸,就像是地狱中走出的修罗女,慑得众人纷纷退后几步。
“族长,食人族追来了。”一个有石男人对格说道。
“你,去。”格目光一狠,将另一个男人推上前。眼看林夕就要落在他手里,他怎么能放弃。
那个男人,颤颤惊惊的朝林夕走来,林夕一挥长剑,吓了他一跳,见自己没事,大起了胆子。
林夕目光紧紧地锁着他,等他走得近了,一顿乱砍,男人虽然惧怕长剑,但是身手敏捷,她却是砍不到。林夕干脆扔了长剑,趁男人不注意,一伸九阴白骨爪插进男人的身子。
男人毒发身亡,格却扯起一抹得意的狞笑。
有了准备,就算那爪子上有剧毒,他也绝对可以轻易制服她!到时候,把她的爪子卸了,她还不是像兔子一样,任他蹂躏。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林夕被他折磨得半死不活,跪在他面前求饶的模样了。然后他再以林夕男人的身份,顺理成章的接管有水氏。有了林夕在手,谁敢不服从他!
想到此,格双目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
林夕脸色苍白,咬着牙,缓缓后退,除非她有枪,否则她绝对不是格的对手。
“族长。食人族来了。”林夕和格同时朝山谷入口望去,黑毛男们影影错错的一片片压来。
“噗。”一根长茅插进格的身体,林夕回头一看,莫不知道何时,取下了贯穿了身体的长茅。
“夕。”莫斜倒在她身上,更痛,才能更清醒。
林夕面色一酸,“走。”她半扶半抱着莫,淌着没过腰际的雪,迈向洞口,“莫,让他们给我们陪葬好不好?”
莫的头枕在林夕肩头,闻言微微睁开了眸子,目光空洞的看着林夕,满是鲜血的脸,大大的扯开一个疲惫的笑容,“好”
声音轻不可闻。
他不懂什么叫陪葬,她觉得好,那就好。
“那我说一二三。我们使劲所有的力气,大声的喊出来。”林夕心疼的抚摸着他的脸,语气轻柔的像是情人的低语。
“一”
“二”
“三”
“啊……”
林夕使劲了全力力气,朝着上方的山壁大声吼叫。
山坳地处阴面,呈漏斗型,常年不见阳光,从入冬开始,每一场雪都积累了下来,这个世界多雪,两个人灌注了所有生命力的吼声,成了开启雪崩的钥匙,大片大片地积雪迅速地滑落山壁。
“雪神发怒了!”有石氏人惊恐地叫着,喊着。
他们想要跑出山坳,但是雪崩的速度太快了,他们转瞬就被吞没了,食人族刚刚进入山坳,立刻惊恐地跑走,可还是有人动作慢了。
林夕抱着莫,在积雪落地的瞬间,猛然一扑,扑进了面前的洞穴里。
哗啦啦,积雪跟着冲进洞穴,覆盖住两人大半个身子。
“莫。”林夕转头看他,他已经昏过去了,布满血污的苍白面容,有一种病态混合着妖异的美感。